端了一杯新茶過來。阮輕羅笑言接過,掀開茶蓋輕啜了一口,試過茶水不溫不熱,這才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將茶杯倒扣向眾人展示一回。其爽快舉止看的眾人拍手叫好,只是有些心思魯鈍的人不覺心中狐疑,只因阮輕羅方才作詩的舉動,着實是一氣呵成遊刃有餘,實不像是作了兩首詩便才盡的模樣。
唯有安陽大長公主與昕王世子妃在暗中頷首稱讚,十分滿意阮輕羅的進退得宜——
方才昕王世子妃有意為阮輕羅解圍,才笑言要罰她連作三首詩。若阮煙羅當真實心眼兒的作出了三首詩,本也無可厚非。只是難免會讓人覺得這女子鋒芒畢露,恃才傲物,不好相與。縱然因此傳出了「詩才驚人」的名聲,卻失了女子本該有的溫婉和順,更會給人以「仗着一身才學,便無所畏懼」的意味在裏頭,難免會叫好心為她解圍的昕王世子妃下不來台。
如今阮輕羅十分輕鬆的作出了兩首詩,便恰到好處的撂筆不寫,反而以「才盡」為由,自己罰了一杯茶水。雖有示弱之嫌,卻也瞬間拉近了與諸位堂客的距離,使得諸位堂客頗有親近之意。展示了自己才學的同時,更周全了昕王世子妃的好意。如此體貼細緻,考慮周到,怎不叫安陽大長公主與昕王世子妃心裏舒坦?
就連因阮煙羅一事對阮家頗有芥蒂的洪茜,看着阮輕羅一番舉止,也不免搖頭讚嘆。欽佩阮輕羅能夠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並非那等孤高自詡,目下無塵的「才女」。
一時間有安陽大長公主府的小丫頭子過來問何處擺飯,安陽大長公主尋思了一回,且向眾人笑問道:「你們是想在這裏吃,還是在園子裏吃?」
眾人因笑道:「在這裏吃有什麼意思,不若去園子裏吃,視野開闊,聞着花香且能多吃一碗飯呢。」
安陽大長公主便吩咐下人在園子裏安設桌椅,佈置宴席。眾人一行說說笑笑出了正堂,進了園子。英國公府的幾位女孩兒循着空便要同洪茜說話,勸說洪茜回府,只是洪茜心中對趙頊有氣,遷怒之下,也懶怠理會這幾位女孩兒。那幾個女孩兒雖說對自家之事感到羞愧,卻也都是千嬌萬寵養大的。見洪茜如此不冷不熱的,也不趕着上前賠笑了。
看的吳清姝在旁又是取笑一回,只洪萱回頭瞪了她一眼,方訕訕的撇了撇嘴,不再言語了。
欣然飯畢,眾人又賞了一回百花,至晚間方散。
洪萱與洪茜姊妹坐上馬車搖搖晃晃離開安陽大長公主府。趁着一路上無人打擾,洪萱悄悄將今日阮輕羅同她說的話學給洪茜聽。洪茜聽了這一席辯解,不過冷笑一聲,也就完了。
回至理國公府,省過老夫人楊氏,大家且說了一會子話,方各自回房歇息。洪萱趁晚去尋母親,將今日同阮輕羅如何說話,如何相處,又如何向洪茜鸚鵡學舌,洪茜如何反應等事原原本本訴說一回。孫氏聽完,半晌沉默不語。
洪萱在安陽長公主府笑鬧了一日,也有些罰了。見此情景,也不再多問,只辭過父母,回房洗漱安置。一夜無話,不必細說。
如此又是數日時光倏忽而過,大家彼此相安,不過是些閨房瑣事,竟無可記敘。
且說這日洪賦上朝歸來,醒過老夫人楊氏,回房洗漱更衣。笑向孫氏說道:「今兒早起上朝,竟有言官彈劾了英國公府世子趙頊私德敗壞,寵妾滅妻,有辱斯文,實不堪當重用。請求朝廷褫奪趙頊舉人的功名,永不錄用呢!」
孫氏聞言,不覺大驚失色,開口問道:「那聖人是怎麼說,難道真的就這麼奪了趙頊的前程?」
洪賦搖了搖頭,很是感慨的說道:「君子行事有度。趙頊的人品德行,也着實不配為官。只是不看森面看佛面,到底還有英國公府的臉面在裏頭。那也是咱們大雍朝的功勳老臣,跟着太、祖皇帝騎馬打天下的老人兒。今兒早朝上老英國公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聖上本就慈心仁厚,看這麼着,也就軟了。並不曾褫奪趙頊的舉人功名,只是小懲大誡,叫他三年不得參加春闈罷了。」
聽得孫氏一陣唏噓。倒是洪萱很不以為然的說道:「春闈殿試本就是三年一回,陛下這麼做,也不過是不讓他參加明年的科考罷了,終究也耽誤不了什麼。還不如奪了他英國公世子的資格,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拈花惹草。」
洪賦聞言,與孫氏微微一笑。趙頊本就是功勳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