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孫家闔族抄家流放,繼宗便將這座宅院賞給了孫文一案中,處事辦案十分合自己心意的東廠太監王丙。其後承啟帝登基,為孫文等一干老臣翻案,當年污衊孫文的王丙等一干奸臣自然是斬首示眾,其家產抄沒充入國庫,屋舍田地等交由官賣。孫太后則趁此機會贖回了屬於孫家的大半財產以及孫氏的嫁妝。
只是這屋舍經由旁人住過,王丙又最是羨榮慕貴,俗中又俗的這麼一個人。許多年間,早將這房舍裝點的金雕玉砌,十分庸俗。如今孫氏將佈置房舍的事務接下,自然是想照着舊時記憶將一切回歸原樣。即便是早先的東西回不來了,能依樣畫葫蘆的收拾出個大概也是好的。
這是孫氏對母家的一番心意,也是對自己兒時情景的一番寄託。洪萱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也跟着孫氏後頭一同張羅籌備。十分盡心。
這廂孫氏忙的腳不沾地,宮中聞聽消息,孫太后並洪貴妃亦是滿心唏噓,相對思憶,四目垂淚。
同年紀尚小從未與孫家接觸過的洪萱不同,孫太后與洪芫是記着孫家在時的情景的。記着帝師孫文的文採風流,人品貴重,記着他於國於家問心無愧的仁厚磊落。記得孫家一族備受世人稱讚的清貴藝雅,更記得孫家敗落之後,兩人在宮中孤苦無依,甚至備受欺壓的一幕幕。
如今苦盡甘來,怎不叫人感慨非常。
洪貴妃這會子已有四五個月的身孕,略顯懷了。前兩個月都還好,吃穿坐臥,並沒什麼不妥。只這幾日突的害起喜來,吃什麼都覺得沒有胃口,經常吐的昏天暗地。夜裏睡覺也覺腰酸腿腫,睡不安寧。不過幾日間,膚色也黃了,臉上也腫了,甚至還出現細小的斑紋。因聽着太醫並姨母娘親的殷切囑咐,又不敢穿金戴玉,塗脂抹粉,甚至連宮中都不許再用彩繪金漆之物,小心翼翼之餘,看起來越發丑了。
人更是懨懨地傷春悲秋,還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個兒的脾氣。一時想着人陪她,就風風火火地將孫氏並洪萱召進宮來,一時見了人又覺得膩歪,懶怠在一旁不愛言語。又有椒房殿吳皇后時不時的弄出一場風波來,心性更是焦躁。
聽說前幾日竟然在乾清宮伴駕的時候同承啟帝生了口角,好在承啟帝體恤她身懷龍嗣,並不計較。只是洪芫自己個兒還是嚇的夠嗆。生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哪天真的衝撞了承啟帝,惹人厭棄。於是越發的不敢見人。可一時見不着陛下,又想的受不了,見了人卻怕三言兩語的說不對,自己又使小性子惱人。這麼反反覆覆地連日折騰下來,人也越發的消瘦了。
洪萱雖然雲英未嫁,可身處後世那樣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知道洪芫這是孕期綜合症。須得耐心呵護,哄勸開解方才使得。於是每每進宮,或陪着洪芫說話玩笑,或給她講故事解悶,或索性陪着洪芫不言不語,使盡百般解數,終能逗得洪芫開懷一笑。
好在周太后是經過生兒育女的苦處,很是體諒洪芫目今的狀況。而孫太后又是洪芫的親姨母,並不會同自己個兒的外甥女兒計較。至於承啟帝……他早年間與洪芫相依為命,見慣了洪芫沉穩自持,智珠在握的模樣,從未想過她竟然能這般撒嬌吵鬧患得患失如小兒女般。一時間骨子內的大男子心性得到滿足,非但不以為怒,反覺十分新鮮。每日間往永寧宮跑的越發勤快了。
洪貴妃這一番舉止,看在旁人眼中倒不覺如何,唯有吳皇后心中暗恨,只覺洪貴妃是仗着懷有龍嗣才敢如此張狂。當日洪貴妃有孕的消息傳開,吳皇后本還想着自己有了爭寵的機遇。卻沒想到洪貴妃這一懷了孕,人也越發地不矜持起來。竟然以腹中龍嗣邀寵,每每惺惺作態的傳喚太醫,說什麼思欲愁悶,身子不好,勾着陛下頻頻往永寧宮中探望走動。
吳皇后心中暗自惱怒,自是往壽寧宮中欲求周太后主持公道。豈料當日吳夫人一番話語得罪了周太后,以致心性狹窄的周太后到如今都對她冷冷淡淡的,不似以往。每每聽她哭訴,也不像從前一般替她說話。要麼是數落她不中用,不能得到陛下的垂憐,要麼便含糊其辭的勸她為洪貴妃的身子着想。說什麼宮中許久不聞喜事,如今洪貴妃有孕在身,為皇家子嗣計,眾人合該謙讓一些才是……
聽得吳皇后越發氣悶,憤憤不平之下,索性攛掇着母家聯合朝中言官彈劾洪貴妃跋扈專寵,勸諫陛下對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