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行駛,蘇錦衣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長袍倚在厚厚的靠墊上,身體隨着車廂的顛簸輕輕搖晃。一絲寒風從馬車窗簾的縫隙竄了進來,蘇錦衣將帘子塞好,然後把自己身上的狐裘斗篷扯下來丟給對面的一個九、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很怕冷,手裏抱着一個黃銅暖手爐,已經裹成了個球還把自己縮起來。鵝蛋臉、大眼睛,梳着雙平髻,一雙黑亮的眼眸盯着蘇錦衣。
蘇錦衣也不看她,低頭在塞滿瓷瓶的木盒裏翻找着自己要的東西。
「謝謝。你不冷?」小女孩接過蘇錦衣的斗篷,不客氣地用蘇錦衣的斗篷將自己裹得更嚴實,抱怨道,「不是說這個小孩子是個公主嗎?怎麼感覺只有公主的身份,沒有公主的待遇?大冷的天,還要坐在冰冷的馬車裏趕路。」
「你現在還不是公主,確切地說,封凌芷為公主的詔書還沒有下,不過也就這幾日了。」因為寒冷,蘇錦衣的手指有點僵,他從角落的食盒旁摸了酒囊,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然後挑出一個黑色瓷瓶,打開聞了聞,「皇帝剛登基,現在朝中一片大亂,另外三個王爺一向和他不和,為了逼他退位,用你和你母親做要挾,後來救你們的時候你母親為了護你而死,皇帝一怒之下準備動手清朝廷舊毒,於是找了個替身在宮中扮做你,然後讓我帶你遠走,等一切安定下來,再派人接你回去。」
看着蘇錦衣喝酒暖身,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將狐裘斗篷遞迴去:「你還是披着吧,其實我也沒那麼冷。對了,那凌芷是怎麼死的?」
蘇錦衣沒接斗篷,繼續說道:「凌芷公主天生體弱,之前又受過驚嚇,現在一路奔波,才走了半個月就已經支撐不住。」
「那這也和你無關,為什麼一定要找來我的靈魂,讓她重生呢?」小女孩一臉不解地問。
「可不是人人都這麼想,保護公主的安全是師父給我的任務,若是出了差錯,我就得給公主陪葬。」蘇錦衣眼底略過一抹嘲諷的笑。
「這樣說起來,我也算是救了你?」小女孩眨眨眼睛說。
「救我?」蘇錦衣笑道,「褚靜小姐,你有你想要的東西,而我也剛好需要你這和公主無比契合的魂魄,你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蘇錦衣從黑色的瓷瓶中抽出一根銀色絲線說:「把手伸出來。」
褚靜伸出右手,她看着這個陌生的屬於九歲小女孩的纖細白皙的手臂,然後又看了看蘇錦衣。
他將銀色絲線系在褚靜的手腕上,然後用雙手覆蓋住褚靜的右手,他的手比起小女孩的手要大得多,指腹有一層薄繭,很溫暖。
突然,褚靜覺得手腕上一痛,手腕上的銀色絲線似乎在自動地收攏、拉緊、再拉緊,緊得幾乎要將褚靜的手腕勒斷。
褚靜抿着嘴唇,一言不發,看着蘇錦衣手心凝聚而出的白色光芒將她的手籠罩其中,蘇錦衣用一把匕首刺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將一滴鮮血滴到絲線之上。
鮮血落在絲線上的瞬間,銀白的光線變得血紅,但很快,絲線和光芒逐漸消失了,疼痛感也隨之消失。
「好了。」蘇錦衣道,「我們的契約算是正式訂立,我會送你回到你十一歲生辰那日,至於能不能挽回你的遺憾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必須遵守契約完成我們的約定,也就是在公主回王都之前好好的活着,等我不用再守護公主的時候,你就可以不用回到這裏了。我給你加了一道封印,保護你的靈魂,這樣就不會因為在兩個身體中穿梭而有所損傷。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但你要記住,當你睡覺的時候,你必須回到這裏來。」
「知道知道。」褚靜揉了揉右手手腕,手腕上有一道極其淺淡的紅色血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你說過,這個世界和我的世界剛好晝夜是相反的,只要利用睡覺的時間兩邊跑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想了想,褚靜又有些遲疑地問:「但是,我真的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每天晚上回來,讓凌芷公主活着就可以了?」褚靜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蘇錦衣,相比讓她從二十四歲回到十一歲,讓公主多活幾個月簡直太容易了,就好像有人拿着一百塊要換你手裏的一塊錢似的,總覺得對方有什麼陰謀。
「是的。」蘇錦衣提醒道,「但你別忘了,你和公主的性命在公主回王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