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三少爺,宮裏御用監張公公來了,說是要見您!」
才出了院門,張越就看見迎面一個媽媽腳下匆匆地過來,站穩了行禮之後便冒出這麼一句。知道這會兒宮裏來人必定不是什麼壞事,張越便吩咐琥珀秋痕和院子裏跟出來的兩個媳婦好生攙扶陪護,又囑咐了杜綰一番,這才匆匆趕了過去。
雖說不可過分張燈結綵,但整個張家大院仍是掛起了不少素淡顏色的燈籠。雖是夜晚,整個大宅院卻很是明亮,瑞慶堂前頭更掛了兩盞黑底金字官燈,乃是節下皇帝賞賜各家公侯伯的,喜慶中帶着雍容。張越一進這裏就看見一身簇新麒麟服的張謙,忙上前見過。
「轉眼間你到京師也有三年了,要說你這三年的成就,恐怕比得上別人十年二十年了!」
此時此刻,張謙不由得想起了張貴妃去世的那會兒,怔了一怔方才把這些想頭都拋開到了一邊,又示意張越屏退下人。直到這偌大的瑞慶堂中沒了外人,他方才取出一樣物事,鄭重其事地雙手交給了張越:「這是皇上命我帶來的。皇上吩咐,你不用行禮了。」
原想到張謙謹慎,決不會隨隨便便在這除夕夜出宮,但此事對方代天子轉交東西,張越便不敢怠慢,忙雙手接過。一看那上頭的字樣內容,饒是他剛剛在心裏猜測了一番,仍是大覺意外。於是,他不禁抬頭看着張謙,疑惑地問道:「張公公,這是……」
「你這次得罪的人多,但發奸之功不可不賞,所以皇上和六部以及閣臣商議之後,決定擢升你兵部郎中。這是節後便會公佈的事,我如今不過預先說一聲,但這個……」張謙略微一頓,嘴角便上翹了一個弧度,「你不會忘了皇上從前賞賜你的麒麟服吧?」
張越自然不會忘記——那時候天子劍和紫貂皮大氅幾乎都出了問題,所幸這件衣服總算是沒人打主意——細細一思量,他終於感到腦際靈光一閃,不禁驚咦了一聲。
「公侯伯服,繡麒麟、白澤!」
「不錯!」
張謙很滿意張越的機敏,當下笑着解說道:「一門兩爵古今罕見,再加上你又年輕,皇上自然不可能讓你成了眾矢之的。誥命鐵券你二伯父已經有了一份,你自己這份拓本好好保管着。皇上說了,什麼時候你立下足以讓群臣欽服的大功,到那時便少不了你的鐵券!未來的安城伯大人,我可得對你說一聲恭喜了!」
送走張謙之後,捧着這輕飄飄的一張紙,張越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雖說這只是比空口白話略強一些,仍然是畫在紙上的大餅,可終究是一個信號。只不過,若說這是不經群臣便先鑄好了鐵券,還真像朱棣這個皇帝的秉性……
同是除夕夜,豐盛胡同孟府卻是淒悽慘慘戚戚。孟賢甚至沒能在家度過最後一個除夕就被解往了交趾,甚至連家中子女都不許相送。自他走後,家中陸陸續續請辭了好幾房家人,甚至有兩房乾脆不辭而別。孟敏將賬房余錢早早收拾了起來,又讓孟韜孟繁帶着幾個僅有的妥當家人就住在自己小院的東西廂房,這才好歹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直到臘月二十九,保定侯府讓人送來了一如往年的節禮,家裏浮動的人心總算是安定了一些。
原本趙王府和安陽王府派來的人幾乎已經如鳥獸散,唯一的翠墨也在除夕這日早間出了門。然而傍晚時分,她回來的時候卻是失魂落魄,跌跌撞撞進了院子便再也穩不住腳步,竟是兩腳一軟坐倒在了地上。此時此刻,乾澀的喉嚨卻已經完全發不出嚎啕之音,只能任由淚水糊滿了眼睛。不一會兒,孟敏正好從孟韜的東廂房出來,見到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
「翠墨,你這是怎麼了,不是上安陽王府找你爹娘了麼?」
翠墨拼命地搖着頭,見孟敏上前蹲下,她不禁一把抱住了孟敏的脖子,終於哇地一聲哭出了聲。孟敏這些天原本就是硬撐着,聽了這聲音只覺得鼻子一酸,硬生生忍住之後便使勁將人扶了起來。死活將人拉進屋子,將人按在了炕上坐了,她又去倒了一杯熱茶,半哄半騙地讓翠墨喝了大半,見其神色仿佛平復了不少,她方才再次開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進院門之前使勁忍着,剛剛幾乎是哭得透不過氣來,此時儘管已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