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答,「他是與王韶一起建立了熙河路的功臣,只是由於武將和外戚的身份不便擔任熙河經略。但只要他留在熙河,如果有新的經略使去任職,必然會給他架空掉。要是來的是個強硬一點的貴官,那他與高遵裕肯定拼鬥起來。為了保證熙河路的安定,高遵裕很快就會被調走,而苗授會接手他的位置。」
「只要王韶不回來,那就可以高枕無憂。」梁乙逋笑說着。
仁多零丁聲音卻冷了下來:「若是只看着王韶,曰後不知要吃多少苦頭。能收復河湟蕃部,不僅僅靠着王韶一人。那裏有高遵裕,有苗授,還有剛剛說的要去東京開封考進士的韓岡!」
景詢附和着點頭:「韓岡的確不簡單,才二十出頭,就已經是朝官了。如若他今次中了進士,肯定是飛黃騰達。到了十年後,說不定就另一個韓琦!」
「韓琦?……」仁多零丁瞥了一下嘴,「若是韓琦倒還好了。」
西夏君臣從來都沒看得起曾經宣撫陝西,靠着在此地積累的軍功,年紀輕輕就成為東朝宰執的韓稚圭。他挑選的任福,給剛剛稱帝的景宗【李元昊】送了一份大禮;他主持的進攻戰略,讓鐵鷂子得以橫行關西。連個修補匠都做不好,還得范仲淹為他擦屁股,這就是韓琦。『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太師張元題在邊界廟中的這首詩,可不僅僅是發泄殿試被黜落的怨氣。
「王韶、高遵裕南下追擊木征,是韓岡一人撐起了熙河大局。而且他年紀輕輕,用兵卻穩當得很。熙州、河州,幾次大戰,王韶都是留了他來鎮守後路,自己領兵在前衝殺。韓岡從來沒有過一點疏忽,功勞立得比誰都多。臨洮堡一戰,他率援軍而至,不入城而在城外結寨,這一手,正是沒能攻下臨洮堡的原因。」仁多零丁不論是從自家的侄兒那裏,還是通過別的途徑收聽到的情報,都能確定韓岡的危險姓,「他若是再有幾年曆練,國中想找出一個能壓着他的,可就難了……」
「那就殺了他!趁他人還在陝西,找幾個心細膽大的細作去刺殺他好了。」
「有用嗎?……成功與否且不論,宋人那裏豈止一個韓岡?!」
仁多零丁幾乎要為梁乙逋的糊塗大罵出口,「王舜臣這個名字有沒有聽說?箭術堪比劉昌祚,領軍時更是勇猛無匹,是王韶帳下第一得用的陷陣猛將。種朴這個名字有沒有聽說?在羅兀城設伏殺了嵬名濟的便是。李信有沒有聽說過?籠竿城下,他七支飛矛連殺七個鐵鷂子的正副指揮使,直衝進籠竿城,我都沒能攔住他!這些宋將,可都不到三十歲啊!」
而且王韶才四十出頭,乃是正當年的歲數。同樣四十上下的出色將領,在東朝的關西軍中,一抓一把。
一想及此事,仁多零丁就如赤身臥在冰雪中,寒氣直逼骨髓。他在紫宸殿上搖着頭,怒聲說着:「這不是刺殺一兩人,就能扭轉過來的局勢!大勢已變,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局面。再不設法扭轉,那就是大白高國的滅頂之災!」
東朝年輕一輩英才頻出,無論文官武將,都不是幾十年前東朝仁宗時,滿朝文武、無一堪用時的慘狀可比。韓岡、王舜臣、種朴、李信
而當仁多零丁反觀大夏,卻沒有幾個趁得上手。
自家的侄子就算了,沒能攻下臨洮堡不怪他,可不在已經確認無法擊破宋人援軍的情況下抽身撤退,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禹臧花麻算是不錯。但他的不錯,也僅僅是在宋人手上沒吃大虧而已。禹臧花麻幾次出手,還沒在宋人那裏佔到半點便宜,只除了一個景思立。
至於其餘,梁乙逋都可以算是不錯的了。要跟東朝那邊相比起來,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
宋夏兩國國力天差地遠,原來能立國,就是因為宋人的戰鬥力不堪一擊的緣故。但現在,在人才上,差距也越來越大。宋人的皇帝雖然因為年輕,毛躁了一點。可若是他做了十年天子後,掌控朝局,穩定內事的本事肯定會大漲。到那時,可就是大夏的禍事了。
「兀卒年歲已長,也到該婚配的年紀。」仁多零丁提起並不在場的西夏國君。秉常今年十四歲,雖說是早了點,但這個年紀娶親的絕不算少。
「不知樞密家的孫女中,有哪個有心侍奉天子?」
老將搖頭,對梁乙逋的試探回以一絲嘲笑:「是大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