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種諤出其不意掩其不備,也是將党項人的士氣給打掉了。雖說是有違命之嫌,但結果並不差。」
種諤突然出兵,讓朝廷和党項人同樣措手不及,不過也順便解釋了韓岡之前的疑問。雖然韓縝很是憤怒,但在韓岡看來,只要結果好就行了。
『看起來這一戰還真能給種諤贏了。』韓岡心裏想着。
韓縝卻是抿着嘴,看了韓岡半天,最後才說道:「天子已經下詔,命種諤回兵!」
韓岡聽得呆住了,楞了半晌,猛然站了起來,揚眉瞪目的厲聲問道:「這是誰的提議?!壞了軍心,他可擔當得起?!」
「玉昆!」韓縝驚了一下,韓岡如此失態的情況都沒有見過。他沉聲提醒道:「這是種諤做錯了事!」
「士氣可鼓不可泄!出兵了都還能叫回來,合圍興靈,就可當沒鄜延路這一路了。」韓岡張開雙手手掌,十根手指比在韓縝面前,「幾近十萬人馬,出陣官軍的三分之一啊!」他連連搖頭:「我要入宮!」
韓岡望着韓縝,正容說道:「雖說這場戰爭不是我韓岡支持的。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天子亂命。」
「玉昆,等一等。」韓縝攬住了韓岡,「種諤為爭先倉促出兵,糧草還沒有集齊,就是京營的七個將也一樣還沒有到延州。種諤是孤軍深入,糧草又不濟,這是必敗之局。」
「種諤若沒有幾分把握,他不會出兵。他敢出兵,自然是能因糧於敵。党項人囤糧的地點,必是已經遣細作都打探到了。」
「因糧於敵。」韓縝哼了一聲,「這個風險玉昆你知不知道有多大?」
「党項人常做的,官軍一樣能做。」別人倒也罷了,韓岡卻知道種家擺在橫山南北的耳目有多厲害,「當年在羅兀城,之後在橫山,種諤都曾因糧於敵,從來都沒有在糧秣上出過差錯。他是老用兵的,又是想立功勞,哪裏會犯蠢?」
「玉昆,你與種諤相熟,所以信他,但天子能放心嗎?」韓縝看了看韓岡,「即便給種諤做到了,但他提前出兵,其他幾路人馬會怎麼想?如果朝廷不將鄜延路的兵馬召回來,其他幾路將帥會怎麼做?是干看着,還是跟着一起出兵?其他人能有種諤的本事嗎?」
「……承蒙內翰提點,但這件事韓岡還是得說。」韓岡沉默了片刻之後,向着韓縝拱手一揖,大義凜然,「今曰一事,天子聽與不聽,自有其判斷。但韓岡為人臣,卻必須得說,否則便是不忠。」
韓岡現在已經冷靜下來。
韓縝說得沒有錯,種諤的提前出兵,放在其他幾路兵馬的眼裏,是徹頭徹尾的爭功——雖然他們這麼想並沒有錯。但要是他們為了與種諤爭功,一起提前出兵,那戰局只會變得不可收拾。
各路的糧草都還沒到齊,民夫、騾馬也一樣,甚至連兵馬都還未完全就位。貿然出兵,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方才的一番話如果沒在韓縝面前說,那怎麼樣都沒關係。但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就必須在天子面前留個底檔。否則曰後被捅出來,天子的面前可就難看了。韓岡可不會將自家的把柄放在不能相信的人手上。
匆匆辭了韓縝,韓岡便起身去求見天子。
臉上已經恢復平靜,看不出異樣,心中卻是在嘆息,
天子召回種諤,也是在情理之中,但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六路中戰鬥力最強的鄜延路,就此只能做看客了。
種諤這個賭徒又是在賭,賭天子不會將已經出陣的大軍給召回。
只可惜這一次他又賭輸了。
等他回去後再協同其他幾路一起出兵,鄜延路的兵馬絕不會還有現在的士氣。六路中兵力最多的一路,被當做主力的一路,僅僅是經過了一場墊場戲,就給廢掉了大半。這一仗,想贏是越發的難了。
若說到賭姓重,當今的將帥中,種諤算是排在第一。
當年他奪占綏德城,種諤就在賭,賭天子會留下綏德城,不會理會樞密院的反對。結果他贏了,同時也輸了。綏德城靠了郭逵的諫言保住了,但種諤本人則是被投閒置散三年。
羅兀城一戰,他又在賭,可惜攤上了一個不會用人的韓絳,使得廣銳軍叛亂,最後功敗垂成。
橫山一役,只是按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