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用糖蜜釀的酒,因酒色金黃,被稱為琥珀酒,在內地也十分受歡迎。
以大宋腹地的繁華,白糖也好、蜜餞也好、琥珀酒也好,都是有多少就能消化多少。各家商行當然不會放了錢不賺。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單純販運白糖、稻米和木料,交州的各家商會賺的可要多得多。
也不僅僅是蜜餞,來自交州的特產甚至還有烤魚片,倒是挺合韓岡的胃口。喝着低度的琥珀酒,吃着烤魚片,韓岡與家人等着新年的到來。
來自城中數十寺院的鐘聲終於響了,悠悠揚揚在空中合奏,左鄰右舍都傳來噼里啪啦的響聲,小兒女們頓時就精神了,立刻歡呼着衝到了院子中。
韓家的鞭炮和煙花早就準備好了,幾個家丁拿着燃起的線香點燃了引線。院子裏硝煙瀰漫,一朵朵煙花飛竄入夜空,鞭炮聲也一下變得喧囂起來。
孩子們被乳母抱着、拉着,捂起耳朵興奮的看着天空中五顏六色的花朵。只有老大和老二得了韓岡的准許,讓雲娘帶着他們拿着線香去給幾個小煙火點火。金娘也想去,卻被王旖拉在懷裏抱住,不讓她亂動。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曰,總把新桃換舊符。」韓岡輕輕的念着王安石的舊作。這一首千古名篇,現在想起來卻有幾分諷刺的味道。
王安石在剛剛開始變法時,意氣風發寫下了這一首詩。可現在他絕不會有那時的心境了。在朝堂上的王安石,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像。幾乎很難聽到他的發言。
鞭炮聲震耳欲聾,王旖沒聽到韓岡的低語,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明兒還要去宮裏拜年,放過煙火可就要睡了。」
「哪裏是明天,已經是今天了。」韓岡笑道,「幸好為夫天亮後不用上朝了,」
因為趙頊的病情,今年的正旦大朝會給免了。在曹太皇重病的時候,也曾罷朝過。要是天家年年都有些三災六病,倒也不是壞事。韓岡帶着幾分惡意的想着。他最怕的就是這等繁文縟節——其實也不獨是韓岡,絕大多數的朝臣都不喜歡繁冗的儀式,能甘心冒着天寒地凍來參與大朝會,只是為了之後的賞賜——王旖當然也不喜歡。穿着沉重的朝服,繞着宮廷走上半曰,能活生生把人累死。
她氣哼哼的瞪了韓岡一眼,轉又嘆起:「不知會不會拜見太后。」
「應該不會。」韓岡搖搖頭。這個節骨眼上,不可能讓太后參加任何政治活動。
韓岡正跟妻妾說話,前院卻突然跑來一人,是守門的司閽,慌慌張張,「學士,外面來了中使,說是宮中傳召。」
韓岡與王旖面面相覷,還在歡鬧的孩子們也安靜了下來。半夜裏中使上門,終歸不是什麼好事。難道是西北的局勢有變?韓岡想着,卻也不便耽擱,立刻命人大開中門,請中使入府。
「今夜誰人宿衛?」王旖蹭前了兩步,小聲的問道。
韓岡頓時心中一凜,大過年的,宮中並沒有安排任何一名宰輔宿直。這個時間點突然來了人,可說不準時什麼事!
不過看到派來宣詔的是向皇后放在太子趙傭身邊的劉惟簡,韓岡便稍稍安心了一點。再看劉惟簡帶在身邊的幾位小黃門和班直的神色,就更放心了幾分。只是劉惟簡帶來的口諭,並沒有說明到底是什麼緣故。
韓岡一領旨,韓信轉身就去安排馬匹和隨從,。
韓岡看看左右,家人立刻全都避得遠了。他低聲問劉惟簡:「究竟出了何事?」
「官家手能動了。」劉惟簡不敢隱瞞,「所以聖人命小人來招學士。」
韓岡一聽,不再猶豫,帶了人上了馬就出門。
中風也是能恢復的,趙頊的病拖了快兩個月,其實不論是好轉和惡化都不足為奇,只是趕在年節時病情有變,倒跟他在冬至發病一樣,讓韓岡覺得有點巧合。
可能是迴光返照也說不定,要不然口諭中也不會含含糊糊。
上了御街,空氣中的硫磺味立刻重了起來,燃放鞭炮的市民三五成群,在如廣場一般的御街上隨處可見——只有正中央被兩條水渠夾隔而出的真正的御道沒人敢走上去——韓岡前後左右望了一圈,都沒看到宰輔們出行的隊伍。
心中平添了一層疑慮,難道事先已經召入宮中了,還是根本就沒招?若是同時派人出來,
第31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