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都是和和氣氣,比來每個月過來收稅的稅吏還好說話。
「等等。」
攤主剛準備捋起袖子,好生再亮一亮手藝,把兩位相公手底下的人都餵飽餵好,就聽見背後有人叫。
忙轉身回來,見是韓岡叫住了他。
叫了攤主到身前,韓岡問道:「上次我來這裏的時候,烤肉的不是你,人呢?」
「小人阿爹……那個先父,兩年前就去世了。臨去前,在開寶寺那裏開了分店,給了小人的弟弟,這裏就給了小人。也多虧了相公,相公上次來過之後,家裏的生意就好了幾倍,天天客滿。小人的先父在家裏把相公的長生牌位供上了。」
「可惜。」韓岡嘆息道,「你手藝還不錯,但比你爹還差一線。」
攤主連忙低頭:「是小人學藝不精。」
「算了,先去烤肉吧,那麼多張嘴等着你呢。」
攤主離開,韓岡轉頭對章惇笑道,「開寶寺邊賣烤肉,真定家的那群小和尚口福不淺。」
章惇冷哼道:「哪家的賊禿缺了吃喝?多了一個烤肉,也只是換換口味。」
開寶寺的主持大師真定和尚,御賜紫衣,在僧錄司中列名,是京師中數得着的名僧。只可惜韓岡、章惇皆看透了那些和尚到底是什麼貨色,吃喝嫖賭的水平,小時候還荒唐過一陣的章惇都趕不上其中的平均水準。
攤主離開之後,韓岡環顧四周,幾年前,他就是跟薛向一起,在這裏吃過燒烤。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想起來,就讓人有種莫名的懷念。
他感嘆道:「如果薛師正還在就好了。」
「說得好像死了一樣。」章惇嗤笑道,「薛向不還活着?」
韓岡回手指了指皇城,「在那裏已經死了。」
以大逆之罪被發配嶺南,這輩子不可能再翻身。說他死了,正是因為他的政治生命,在蔡確被殺的那一刻,已經死了。
章惇笑容消失了,的確,成為罪囚遠流嶺南,薛向其實已經死了,有無死訊,不過是一條消息罷了。
「沒有了薛師正,汴河綱運就給弄得一團糟。每年損失超過一成,費用增加三成,養肥了多少條餓狗?」
「還不是薛向害的,他做了叛逆,害了多少人才。」
薛向掌控六路發運司的時候,大刀闊斧任免官員,他所提拔的基本上都是人才。但他一倒台,這些人全都受了他的牽累,而沒被重用的鹹魚翻了身,可惜不是貪官污吏就是廢物。
等韓岡釐清朝局,騰出手來準備整頓綱運的時候,薛向立下的規矩和制度,已經敗壞的不成樣了,所以韓岡修京泗鐵路另起爐灶時才那般容易。
韓岡輕嘆,「人生一世間,如白駒過隙,一切轉眼即逝。」
「過得是快。」章惇追憶着過去,「記得當初我被貶出京,玉昆你一大清早就來送我。還在汴河邊吃了兩個炊餅,那時候,就有白糖餡炊餅了。」
「因為那時候交趾的種植園已經開始產白糖。」
「那時候拿下交州才兩三年吧。」章惇道,「如今天下產糖,交州居其半。運出交州的稻米,每年也是數以百萬石。」
「天下人口日繁,未來的大宋,需要更多的交州。」韓岡試探着章惇。
「未來?」章惇回望韓岡,「玉昆你覺得這樣的局面還能維持多久?」
韓岡沉默了片刻,抬眼問道:「不知子厚兄你怎麼看天子?」
章惇搖搖頭,「是我先問玉昆你的。」見韓岡苦笑起來,他又道,「我先答也沒什麼。小兒罷了,最多有幾分聰慧,可惜性子差了。」
「先帝的性子其實也不算好。」
韓岡還記得熙寧八年的時候,趙頊被遼國佯作南下的恐嚇,嚇得逼談判的臣子割讓國土。甚至拿臣子的家眷作威脅。
韓維還在談判桌上保護國家利益,而做皇帝趙頊卻從後面拆台,逼着韓維早點把土地割出去好結束談判。從那時開始,韓岡就對趙頊失望透頂。
「但先帝會用人,能用人,知道什麼樣的人不能用。如今的皇帝,全無分寸。等他親政,也許一切都會付之流水。」章惇抬起眼,盯着韓岡,「玉昆,我這可是掏心掏肺的說給你聽了。」
「多謝子厚兄能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