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戰績,預測不了未來,無法讓她對他的擔心稍有緩和。
而讓魏雲清更為心神不寧的是,隨軍的監軍太監是司禮監的一個隨堂太監,據曹軍說,那是鄭祥的人。文官領兵,太監監軍是大梁的傳統,而監軍,權力相當大,甚至能左右領兵官的決定。魏雲清認定了鄭祥不是好東西,那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兒去,這就令這本就充滿兇險的出兵更是禍福難料。
可再擔憂,魏雲清也什麼都做不了。她能跑到楊奕面前大吵大鬧讓他收回派晏如松出去的命令麼?顯然不可能。大梁此番境況兇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滅國之禍,而晏如松憂國憂民,讓他龜縮後方安逸度日是決計不可能的。於公於私,她都無法阻撓晏如松上戰場。她唯一能做的,不過就是在這後宮之中,默默為晏如松祈禱,期望着他能將大宋軍隊打回去,自己也安然無恙地榮歸上京。
晏如松出發那天,身為宮妃的魏雲清沒能去送行,只能遙望他出城門的方向。
大梁的軍隊,各種軍權都是分離的。將士手下並沒有士兵,士兵都在各大衛所之中,所謂的「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衛所有軍隊的日常管理權,但戰時統轄權卻捏在皇帝手中,發兵時由皇帝下令,兵部制詔,任命將領為總兵官,調取衛所軍隊領之。將領手握虎符,調兵遣將,回歸朝廷後需將虎符交還,而官軍各回衛所。因此,這次晏如松從上京出兵,實際上只帶着他的一些親兵,真正的大軍,需要他帶着詔書和虎符去衛所領取。
晏如松出城時如何被全城百姓擁戴歡呼,魏雲清只能從曹軍事後傳來的消息中窺得一二。而在晏如松離去後,整個上京的氛圍竟陡然變得輕鬆了,似乎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晏如松出馬,大宋分分鐘被打回去。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曹軍的消息不斷傳到魏雲清這兒,卻令她的心情漸漸變得糟糕。
她是不懂打仗的事,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然而,內閣最近卻為押運糧草的事起了爭執。有一部分糧草已經先行調到前線去了,可數量卻遠遠應付不了這場戰爭的消耗,可後續的糧草該從哪兒調,又要派誰調,如何調,都是問題。即便是在這個緊要關頭,各方依然在為了各自的利益角逐不休。內閣的五位輔臣都有自己的私心,之前跟大宋是戰還是和的問題上分成了三派,但這糧草問題上,卻直接分成了五派,真真是各不相讓,各抒己見,把作為局外人,只能事後得知消息的魏雲清氣得不行。
晏如松在前方調兵遣將,浴血奮戰,他們倒好,還在為了一些小利益而你爭我斗,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偏偏在這個問題上,楊奕也不懂,只能聽五位輔臣你一言,我一語,最後僵持不下。
內閣的人能等,但前方的晏如松等不了。眼見着這些人鬧成這樣,魏雲清原本還想等待楊奕自己奮起的心思頓時被拋到不知哪個角落去,這一天去乾清宮找了楊奕。
見到魏雲清,楊奕面上閃過一絲驚喜。這段時間他雖聽信了鄭祥的話,卻過得渾渾噩噩,每天都在掙扎中度過,只是不敢去找魏雲清。他怕自己意志不堅,又讓她回歸過去掌了權,遲早有一天就棄他遠去,讓他追悔莫及,又怕面對她的輕蔑鄙夷,令他顏面無存,惶惶不可終日。
他嘗試着管理這個國家,也努力與內閣議事,他不想她再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過去那麼多年他都荒廢了,如今想重新掌理政事實在太過艱難,他只覺得自己是困坐愁城,舉步維艱,恨不能再度回到過去那鶯歌燕舞,什麼事都不用煩惱的日子。可這逃避的想法也只是想想罷了,雖艱難,他依然在堅持,他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堅持下去,才能得見曙光,堅持,堅持……
「雲清姐……」楊奕脫口而出,旋即意識到不對,改了口,「魏貴妃,你來找我……找朕,有何事?」
魏雲清本不願跟楊奕多話,可這次是為了晏如松而來,她不願因自己的態度而導致失敗,便回想着初見楊奕時自己的態度,放緩了聲音道:「阿奕,我有事想單獨跟你說話,你看讓他們退下好不好?」
魏雲清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楊奕說話,以至於他乍一聽到還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心頭便是一陣狂喜,但還未等他開口,一旁的鄭祥便喝道:「魏貴妃,你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