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看出什麼?」
穆雪娓娓道:「皇帝陛下車駕東巡,十八皇子、丞相司禮、中車府令高照,都是隨行人員。咸陽之變,皇長子死,穆氏滅,如果確認是他們聯手做下的,我想伸冤,想報仇,幾乎沒有可能。與這樣強的人為敵,沒有絕大的勇氣和絕密的謀算,骨頭都剩不下。張寒他,要跑,不難,留下,才是踩在生死線上,他這是以他自己為棋子,去掀翻十八皇子,祭奠枉死的……」
夏侯雲兩眼看屋頂,聽着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幾乎無聲,但覺肩膀一沉,夏侯雲不由得苦笑,穆雪歪靠在自己肩上,閉着眼睛,睡着了。夏侯雲把她輕輕放平,蓋上被子,再苦笑,她這一睡,又得睡兩天?她倒真放心他,換個人,不把她洗乾淨吃掉才怪!
這丫頭,是不是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難過極了就睡覺?
如何不難過?親人死,難過,愛人叛,難過,兩痛相加,鐵石心腸也承受不住。
只是,這丫頭太傻了,張寒已與兩個女人洞了房,她居然說出這種自我安慰的話,不肯相信張寒背叛了她!
究竟是顛鸞倒鳳以求榮華富貴容易,還是忍辱負重以求報仇雪恨容易,用腳趾頭想都會想的好吧。
如果穆雪不是穆家人,張寒能對她說愛,能在短時間裏從劣民遊俠搖身變成四品武衛將軍?
如果司蕙芬和高瑞香不是出自高門大戶,張寒能出賣色.相一身侍兩女?
大難臨頭各自飛,她不懂嗎?
人可以蠢,但不能蠢得看不到人性的自私卑劣。
她這樣蠢,於他,豈不是更好?
穆雪睡着了,沒有看到夏侯雲的微笑里有着極力忍耐卻忍耐不住的興奮,——一種鷹將俯衝、豹將躍起、獵殺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