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勝強的戰例很多,但更多的都是強勝弱敗,兩國開戰,一旦我們失利,東夷的鐵蹄會踐踏我們的土地,東夷的武士會擄掠我們的牛羊,屠殺我們的老人和孩子,我們的壯士和婦女將淪為他們的奴隸。」
徐樹林急了:「宋丞相,你說這種話,豈不是要我們這些做臣的,將太子妃拱手讓給敵人,丘妃可是懷着太子殿下的孩子啊,我們北夏的勇士連國之君主的至愛親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勇士啊!」
至愛親人。
夏侯雲一陣惡寒,看向徐樹林,這貨文武雙全不假,吃一次大癟,腦子還是不開竅,當女人全都是好的。何謂至愛親人,愛他的得是他這個人,而非他身上的光環。看來,不能由着這痴貨自個兒找媳婦,得幫看找個靠譜的,不然有毀了他的大將的可能。
「小徐大人,你想得太簡單了。太子殿下若是忍下這口惡氣,有人會嘲笑,說太子殿下懦弱無能,保不住北夏的寶馬,保不住自己的女人,有人會質疑,說太子殿下無情無義,連自己的女人都不放在心上,還能將北夏百姓放在心上嗎。太子殿下若是拒絕東夷人的無恥要求,那一定會有人趁機大放厥詞,說太子殿下重美人甚於重江山,重個人人倫甚於重北夏萬千民眾的安定。」
宋丞相的面容真的冷厲了,「尤其是在當前,大災當頭,逆賊在暗,人的一張嘴,上下兩層皮,碰在一起,說什麼都不稀奇,悠悠眾口,眾口鑠金,眼下的北夏,外有驚濤,內有暗流,牽一髮而動全身!一言一行意氣用事,豈不是正中了敵人下懷!」
燕太尉補了一刀:「強佔寶馬,豪奪絕美,或與逆賊有關,其意,不用想也能知。」
宣室殿中一時靜寂無聲。
老薑彌辣,宋丞相的話振聾發聵,諸臣在這時突然明白,他們已是雲王的臣,換了君王,他們未必會有更好的榮貴。便似,坐在一條大船上,航行在驚濤駭浪中,不能齊心合力保持大船穩定向前,就會被浪濤掀翻,沉沒,溺斃,因此,任何一個浪頭打過來,都不能等閒視之。
宋丞相冷冷環視諸位臣僚,聲音放得很慢:「如果太子殿下運籌帷幄,做好與東夷一戰的準備,我們自當以太子殿下馬首是瞻,全力以赴,決不退縮。我們現在必須冷靜,太子殿下不日登基,便是北夏一國之主,不能不考慮北夏的整體利益。一句話,有國,才有家,國安,家才定,家定,人才樂業,人人樂業,國才強,國強,人才能挺起胸膛,不受外侮。」
夏侯雲擊兩下掌:「宋丞相之言,本宮受教!本宮已知該怎麼做。」說着,邁步走出殿外,道,「於耀,跟上。」
於耀看桓嘉去備馬,忙道:「殿下,大災未定,還是不要騎馬吧,以免驚了驚魂未定的百姓。」
桓嘉不悅:「大災沒定,秩序也沒定,殿下步行,可增了不少危險。」
於耀眨眨眼:「殿下,輕衣簡從出宮走一遍,更能準確地了解百姓需要什麼。誰敢行刺,先殺了於耀。」
桓嘉嗤之以鼻:「殺了你夠賠殿下一隻靴子嗎?」
於耀涼涼道:「知道殿下輕衣簡從出宮的,有你,有我,無旁人,殿下真若遇刺,通風報信的便是你我之一。有黑鷹暗中相護,不怕死的就來吧。」
桓嘉怒了:「你什麼意思?」
於耀兩眼看天:「沒什麼意思,還得看殿下的意思。」
夏侯雲一人踹一腳:「膽子肥了,要不要本宮把你們兩個都去了勢?」
「不要!」於耀兩手急捂,「殿下,你答應臣不去的!」
「聒噪!」
換了便服,夏侯雲和於耀出了長安宮,往北宮走去。
六月的夜晚,血紅的月亮從東邊升起,映得團團白雲竟似染血的棉花,空氣燥熱,沒有一絲涼風。
街道邊時有殘垣斷壁,有鍋鏟刮鍋底的聲音,骰子落在碗裏脆響的聲音,男子醉酒打鼾的聲音,孩童的嘻笑聲,怨偶的啐罵聲,嬰兒的啼哭聲……不同的屋子,不同的故事,百姓生活,百種形態,匯成多姿多彩的人生長歌。
於耀:「殿下,臣聽宋丞相的意思,要遂了東夷人的要求,把丘妃送到東夷去嗎?聽說,丘妃快生了。」
夏侯云:「你對宋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