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長老每個字都蘊含着深意,站在他身邊的姜塵若有所思,緊握雙拳,怔怔凝視着自己的腳下。
小虛妄界中的驚變還沒有結束,那位黑髮如瀑的少年姜塵終於迎來了最可怕的不測,朝如青絲暮白雪,他頭上一根根黑髮落地飄散,一些白絲生長了出來,若雪般蒼涼,微風起,它們在空中飛舞,似乎在嘲笑着人力的弱小。
白髮姜塵眼眸無神,呼吸微弱,聖訣之力也在緩緩退散消亡,只是一念之間,另一個自己便由輕狂少年,變成了一位身軀佝僂的老者。
「我不甘心。」
那位白髮姜塵垂垂老矣,他抬頭仰望着天空,伸出五根乾枯的手指,似乎妄圖抓住什麼,可最終失敗了,這個少年,不,這位老人渾身氣血衰敗,身軀如秋風之後的草木般乾枯殆盡,皮膚褶皺,再也難見一絲生機。
「殺!我要殺出一條路!」
盤坐在中央發白髮姜塵還沒有死去,他忽然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怒吼,猛然站起身子,雙手揮舞,刻畫神文,打出了一道道無比恐怖的法則之力,左手演化一尊天鵬,碎裂天地,搖動星辰,右手則生出了一條五爪金龍在盤旋九霄之巔,呼氣成祥雲,神異無比,一時間流雲閣內如同陷入了戰亂上古,征伐之氣盈塞,讓人窒息。
可這並沒有任何作用,小虛妄界宛如一方堅不可摧的牢籠,任憑萬千聖訣神威的轟殺,也似在狂風中擊打棉花,根本沒有着力點,毫無破碎的痕跡。
良久,姜塵眉心中有仿佛一個渾身漆黑的小人走了出來,身影很淡,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便是修士養成的一道惡念神魂,呆在你的眉心之處,以胡言亂語代替了聖賢大道理,無形之中控制你的心魂,教你一直修煉下去,而它才可以乘機吞噬你的生機,若不是老夫在此地,憑你自己根本無法察覺。」
三長老目光凌厲,氣息若犀利劍光般三分逼人,他捋了捋鬍鬚,淡然而深邃,沒有自傲之色,只是更多了幾分神秘,他輕輕吐出一句話。
「結束了。」
「結束了。」
姜塵也隨之喃喃低語,他看見了自己老年的慘狀,那位白髮凌亂的老人最後神力耗盡,鮮血遍灑大地,戰死在了流雲閣,那個名叫姜塵的人也渾身氣血衰敗,無聲無息地身死化道了。
姜塵忽然想笑,悲愴的笑,如果自己沒有從之前詭異的狀態中走出,他可能一輩子都在修煉所謂的聖訣,最後孤身一人坐化在流雲閣中。
「這便是我的未來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不甘心。」
姜塵看着腳下那片漸漸黯淡的光暈,心中有些苦澀。
光暈中央,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張乾癟的人皮,不會說話,也沒有生機,因為這張人皮的神魂已經消散了,對修士而言,神魂與心海,那都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一旦失去便代表着永恆的死亡。
說實話,姜塵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腳下那片世界中的少年就是他自己,如果說他從進入流雲閣開始的那一剎那便註定是一個錯誤,那麼這個錯誤的到來,未免有些晚了。
他為何降生於登仙大陸,為何出現在了這裏,又為何洗淨鉛華之後才開闢出了心海,莫不是老天真的難受慌了,要拿他尋開心麼?
所謂的人生在世百十年,只道是黃粱一夢枕千秋而已。
「我是該離開這兒,還是要繼續走這條道路。」
姜塵想回翠竹閣,再找個人好好喝上幾杯酒,反正他是沒有繼續修煉的欲望了,追求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是大夢一場,任誰心裏也不好受。
三長老低垂着眼眸,也不告訴神情落寞的姜塵該怎麼辦,只是盯着那片即將消失的蔚藍光暈沉默。
「那是誰!」
姜塵剛要離開的腳步突然一頓,眼眸中露出可怕凶光,他凝視着腳下,只見在那片神異的虛妄世界中,一個古怪的黑色小人突然從人皮眉心中跑了出來,打了幾個滾兒,再呆呆環顧四周,低下頭看見了那張人皮,它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張醜陋的面龐。
「那是我的惡念神魂。」
姜塵頭皮發麻,他望着那張猶如山精野怪般的獸臉面龐,心中莫名燃起了一陣惱火,想他滿腹聖賢典籍,修的一身問心無愧,可不知為何,卻養出了這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