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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錦沒有進書房,說了那句話之後,他的心裏的煩躁像是海浪似的一波一波翻來覆去拍打着他的理智,哪兒還靜得下心來。
別墅的地下室是個酒窖,也不止是個酒窖,更像是個埋藏了他所有回憶的墳墓。
他不常進來,更不會在這樣的深夜進來。
可是,今天,他想要見見她,怕她刻在他心底的輪廓,不知不覺間徹底被那個女人取代了。
他坐在高腳凳上,手指摩挲着一個水晶杯,杯子裏一滴酒都沒有,可那濃烈的酒香卻像是要毒荼了他一樣撲鼻而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那面牆壁。
那本該是一面怎樣的牆壁他已經忘了,那上面掛滿的照片遮擋了它斑駁的原貌,它或許是一面石頭牆壁,因為她喜歡那樣繁複凹凸的構造……他記不起,真的記不起了。甚至連當初執意要留出這一面牆壁的目的他都記不起了。
雲輝說,他是存心不讓他自己好過。
是的吧。忘不了,才不好過。
他站起來,往酒杯里添了酒,慢慢踱步到那些照片前,手裏的酒杯被他越捏越緊,可是全身卻還覺得不得勁。
照片裏的女人飛揚的眉眼,像是一把利劍直刺他的心窩。不管是台上台下,她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驕傲凌厲,氣場十足,像是個女王一樣習慣了睥睨一切,記憶就像這滿牆的照片,找不出一張她的笑顏。
可蘇聽溪不是……她謙和卻又不懦弱,耀眼卻懂收斂鋒芒,她會笑,笑起來的時候漫天陽光不抵她眼底光韻,傾人城更傾人心……
這樣的女人,他會喜歡也無可非議,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的,不是麼。
他唯獨說服不了的人,是他自己。
江年錦將杯中的酒飲盡。
不敢相信的,也許還有蘇聽溪。
剛剛他對她說完這句話,她只怔忪了一會兒就笑了。她的笑意夾雜着暖洋洋的燈光,哪怕他背着身只是餘光掃到,卻也覺得全身發熱。
&年錦。」她叫他。
她終於開始習慣這樣叫他,像是打破了那種無謂的生疏和隔閡。
可他還不能習慣她這樣叫他,從她的嘴裏完整聽到自己的名字,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間突如其來的悸動和忽然加快的血液流速。
&說過我相信你吧?」她說着,繞到他的面前,他的睡衣在她的手裏,已經被糾成了一團。
她,其實也沒有表面上那樣平靜淡定的吧。
發現這點,他倒是輕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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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相信你,那就代表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當真了會很可怕,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她說罷,將他的睡衣換了個手,着着急急的往前奔出去。
&哪兒?」他問。
&室啊。」
江年錦扶額。
&是那個方向。」
「……」
除了這點,她真的很聰敏。因為聰敏,所以她在質疑,因為聰敏,所以她即使質疑,也給他給她自己留下夠了後路。
動靜皆宜,進退得當……他想,他真的不能再發現她更多的優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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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聽溪輾轉在江年錦的床上,那柔軟的被子裹着她,四周都是他乾淨的氣息,從她的鼻尖鑽進她的心底,擾亂着她的心緒。
我喜歡你,這算不算你的特別?
這是她聽過最漫不經心的告白吧。他背對着她,不看着她,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甚至想抬腳就走……
可是明明知道他是不走心的,明明知道這可能只是被她逼急了的一句口不擇言,可她心間的那池春水,為什麼還是亂了。
聽溪又翻了個身。
門口傳來了些許的響動,很輕很輕,是那人刻意在壓低了自己走路的步調。
她閉上了眼睛。
江年錦掃了一眼,床頭壁燈亮了一盞,溫和的光懶懶散散的落在床被上,他第一次覺得他的床這樣的大,她躺在上面,一眼都掃不到的感覺。
他輕輕的走近了。
蘇聽溪側着身枕着手背,纖瘦的身子套在他的睡衣里,那袖子太長,她也沒卷
潮落潮生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