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樁也不嫌棄,很痛快地一口喝乾,還咂摸咂摸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好喝嗎?」李素眨眼。
「還行,稍微有點酸。」王樁咧嘴憨傻的笑。
李素不說話,也不喝酒,靜靜盤坐在方榻上。
王樁奇道:「你咋不喝?」
李素打量了他一陣,發現王樁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後,才皺着眉小心翼翼淺啜了一口。
「嘖!太酸了!」李素嫌棄地搖搖頭,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酒不是中原的酒,帶了幾分劣質的西域葡萄釀的味道,說不出的難喝。
「小樓兄,你也坐下,今天我請你們喝酒,一定要感恩哦……」李素很熱情地招呼鄭小樓和王樁坐下。
鄭小樓似乎看出了李素的險惡用心,理都沒理他,只是扔過一記鄙夷的眼神,仍舊一臉高冷地環臂而立。
王樁不在乎,坐下來咣咣咣幾口,小半壇酒便下了肚。
李素只好百無聊賴地看着他喝,片刻後,李素陷入幸福的發呆時光。
酒肆很安靜,只有寥寥三桌客人,另外兩桌顯然是城裏的百姓,算是為數不多的中產階級吧,不然不會有閒錢來這裏喝酒。
一座好好的城池,被曹余治理成這個樣子,城裏百姓窮困,百業凋零,內憂外患不絕,有這樣的首官,實在不是百姓之福。
李素現在在等待,等待將錢夫子的每一句話查實,如果事實證明錢夫子所言不虛,那麼曹余這個人,李素一定要把他拉下馬,好好的城池,不能放在他手裏糟蹋了。
人在發呆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那壇劣得不能再劣的酒被王樁喝得快見底了,扭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時候不早了,該回營地了。
正打算起身時,鄰桌酒客聊天的聲音輕輕悄悄飄進耳中,李素神情微動,剛打算起身,又坐了回去,支起耳朵聽着鄰桌的議論。
「城北趙家的閨女可惜了,才十四歲,出落得水靈靈的,在咱們這大漠方圓里,也算很不錯的美人了,聽說開春已許好了人家,是個高昌國的富商之子,雖說不是做正室,可人家聘禮給得不少,眼看趙家的光景要亮了,誰知天降橫禍……」
「呸!狗屁橫禍,是*!趙家閨女是被*害的!」
「被誰禍害的?」
「這西州城啊,舊來的,新來的,都不是啥好貨,聽說新來了一位別駕,是從長安來的,場面擺得很足,還帶了一個千人騎隊護駕,可見來頭不小,這位新別駕不是什麼好貨,帶來的騎隊更不是好貨,聽說趙家閨女就是被騎隊裏的一個騎曹給禍害了。」
「有這事?你咋知道?」
「我咋知道?我就住趙家旁邊,昨晚趙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晚上只聽得閨女哭,大人也哭,鬧了一晚,天沒亮趙家的閨女便吊了頸,屍首現在還停在趙家院子裏呢,聽說就是那個騎曹晚上喝多了,恰好遇見趙家閨女,覺得頗有姿色,便破門而入把她禍害了,唉,一條人命啊!咋就忍心呢!」
「西州城,越來越不是人待的地方了,過些日子索性跟了胡商的商隊離開吧,隨便去哪裏都比在西州強……」
…………
王樁和鄭小樓呆呆聽着,神情佈滿了震驚,不自覺地扭頭望向李素,卻見李素的臉上已是一片鐵青,身子氣得微微發抖。
「李素,這……」王樁急了。
「閉嘴!」李素叱道,站起身,面無表情地道:「走,回營!」
三人默不出聲走出酒肆,王樁和鄭小樓見李素神情不善,也不敢多說,默默跟在後面走。
從城東到城北,要穿行兩條街道,一縱一橫,縱橫的中間叉口恰好是刺史府。
李素的神情陰沉得可怕,快走到刺史府時,腳步忽然一頓。
因為他聽到了動靜,動靜不小。
前方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將刺史府的前門圍得水泄不通,看人數約莫上千,門前空出一塊地,地上用白布遮着一具屍首,兩名中年男女面朝刺史府大門跪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
千餘名百姓靜靜站在中年男女身後,沒有力竭聲嘶的喊口號,也沒有激昂憤慨地鳴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