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嘆息:「怎麼就收下了呢?實在太沒節操了……」
抬頭看着許明珠,李素眼裏充滿了真誠:「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想收的,可是從那個吐蕃蠻子進來到出去,我的身體仿佛被一股莫以名狀的洪荒之力控制住了,不准我把禮品退回給人家,否則洪荒之力會讓我原地爆炸,見過震天雷嗎?就是那種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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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許明珠的智商,當然不相信李素的鬼話。
只不過成親這些年了,她對李素的毛病多少有些了解,比如潔癖,比如貪財。
平日表現還算正常,然而一看到錢財就走不動道了,非要想方設法把它們搬到自家庫房裏,更何況還是別人親自用大車送上門的錢財,錢財既然進了門,豈有往外吐之理?
收下了禮物,李素滿足了,從頭到尾透着一股子舒爽,心滿意足地躺在庭院內發呆順便思考人生。
祿東贊派人登門拜訪,還送了如此重的大禮,李素當然不相信他只是純粹為了想與他交個朋友。
朋友沒有這麼個交法,見面剛認識就送兩大車重禮,送了禮還無欲無求,這種朋友最應該防備,當面客氣得不像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背後捅一刀。
祿東贊的雅意,李素當然也明白了,很狗血的套路,想收買大唐的重臣嘛,看誰比較得勢便燒誰的灶,以得勢的排名來定送的禮物的輕重,在送禮之前想必吐蕃使團是提前做過功課了的,不管花多少錢財收買,只要兩國衝突和利害關頭能夠適時遞出一個消息,花出去的錢財便是百倍千倍的收益。
這幾年大唐與吐蕃的關係有點微妙,一方面兩國曾經交戰過,大唐勝,吐蕃敗,以松贊干布自負的性子,當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所以與大唐交好的決定實在是從大局出發,松贊干布心裏還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更何況兩國之間在許多方面都有着無法避讓也無法割捨的利益關係,比如兩國民間的貿易,佛家僧侶的來往,還有一個名叫吐谷渾的國家夾在中間既是緩衝又是互相爭奪的焦點,所以兩國之間哪怕如今已有了通婚和親之好,仍存在一些若有若無的敵意。
李素相信,祿東贊送的禮絕不止他這一家,長安城裏大大小小的權貴吐蕃使團應該都送過,而且送給誰,送多少,他們都暗地裏估好了價,送給李素的這兩大車禮物,就是他們收買李素的價,李素值這麼多,所以他們出手絕不保留,花一百兩銀餅才能辦成的事,絕不會只花十兩,不是有錢燒得慌,而是一百兩買到的東西才是真東西,十兩隻是個假貨,頂多也是個山寨品,他們要的是真心實意,所以自己出手也必須真心實意。
躺在大銀杏樹下想明白了這些,李素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吐蕃人還是太單純啊,可能常年生活在高原地區,所以腦子都有點缺氧……
他們還沒見識過什麼叫提上褲子不認帳,別的權貴李素不清楚,反正祿東贊扔進李家的錢,其作用大抵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臉皮是個好東西,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
所以李素坦然收下祿東贊的禮物後,按禮應該登門拜謝的,李素也沒去,就連陪着吐蕃大相逛長安城吃喝玩樂的本職工作也懶得應付,居然就這樣把堂堂一國大相扔在四方館裏曬太陽,而李素……則躺在自己家裏曬太陽,大家各曬各的,有點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李素偶爾忍不住也揣度一番,他覺得祿東贊到了這時應該也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就像走路上丟了錢包的那種不妙。
畢竟,送了兩車重禮居然沒收到任何回應的事情,祿東贊這輩子估計都沒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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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說大不大,李素收禮的消息自然瞞不住有心人。
兩天後,宮裏來了人,宣李素進宮面聖。
李素眼皮子直跳,硬着頭皮換上官服,惴惴不安地跟着宦官進了宮。
仍舊是甘露殿,李素戰戰兢兢跨進殿門,恭恭敬敬行禮。
李世民穿着一襲尋常樣式的圓領黃袍,天氣炎熱,黃袍下擺撩得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