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備身府等,日夜守侯皇宮內外,但若事起突然,這些禁衛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救援不及,我等只須速戰速決,以迅雷之勢直撲宮闈,控制了……陛下,此戰已立於不敗,那時殿下代天子降詔,稱父皇效古賢堯舜禪位,天下縱譁然,亦無可改變事實,大勢可定矣。」
一套完整的謀反的計劃,在幾個人的寥寥數語間,終於顯露全貌。
李承乾蹙眉,沉默。他將所有計劃里的每一個細節在腦海里仔細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紕漏之後,這才緩緩點頭。
杜荷上前輕聲道:「殿下不妨細細思量,看看還有什麼遺忘……」
李承乾眼中厲色一閃,忽然道:「信火起時,着令左屯衛李安儼另遣百人,直撲城外太平村,先給我把李素滿門屠盡!」
「啊?」杜荷大驚,接着面現遲疑,這個正需用兵的節骨眼上,可以說每一支謀反的力量都是他們迫切需要的,只待事成,整個江山都是你的,這個時候你還跟一個小小縣侯計較什麼?
李承乾神情堅定,不容置疑地道:「我到今日這般境地,全拜此人所賜,今晚可能會成功,也可能會失敗,不管勝與敗,這個人我都不想看見他活着!就算敗了,我也要拉他一起共赴黃泉!」
杜荷聞言只好躬身領命。
李承乾深吸了口氣,緩緩環視面前的幾人,這些人便是他起事的班底了,若事成,他們將來必然位列新朝三公,爵貴王侯,若事敗,便是跟隨自己赴黃泉的下場,不管他們的才能如何,總之,他們與自己已緊緊綁在同一條船上了。
站起身,李承乾的目光已是一片殺意,還帶着幾分病態似的瘋狂。
「諸卿,大丈夫建功立名,當從險中取,今夜大雨必是天公助我,且隨我手提三尺青鋒,試問鼎重幾何,英雄何覓!」
正殿內,所有人的情緒紛紛被點燃,齊聲道:「必為殿下效死!」
眾人散去,李承乾獨自坐在殿中,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杯的右手卻在微微顫抖,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一道身影從殿後屏風處轉出,稱心靜靜看着李承乾的背影,淚如雨下。
「殿下……」稱心幽幽嘆息。
……你終歸還是走了這條路!
李承乾頭也不回,哈哈笑道:「稱心,天色不早,你且安睡去,今夜孤不陪你了,等你一覺睡醒,或許有個極大的驚喜等着你,哈哈……」
稱心眼淚流得更急,卻仍乖巧地嗯了一聲,卻遲遲不曾動彈,只是痴痴地盯着李承乾的背影,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個角度的模樣都深深印刻在腦海中。
今夜此刻,恐怕便是訣別之時了吧。
…………
…………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是深夜。
東宮後花園的叢林裏不知何時冒出一群穿着黑衣的漢子,大約二百來人,為首的正是李承乾的貼身禁衛紇干承基,二百多人同時在叢林裏鑽出身子,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眾人單膝跪在濕軟的泥地上,蠶豆般的急雨滴落時的噼啪響聲完全將眾人的動靜掩蓋住了。
這是個平靜的夜晚,與往常的每一天並沒有任何不同,至少對東宮值守的將士們來說確是如此。
漆黑的夜色里,紇干承基面容冷峻,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狠狠一揮手,二百餘黑衣漢子紛紛散開,隱入無盡的夜色中。
很快,東宮內外傳出一道道悶哼倒地的聲音,紇干承基站在花園中間不言不動,眼睛半闔,不知過了多久,一名黑衣漢子匆匆趕來,抱拳低聲道:「東宮內所有的皇帝眼線耳目已全數剪除,屬臣張玄素,于志寧等人已回家,余者皆已伏誅。」
紇干承基神情平靜地點頭,顯然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趁雨勢甚大,馬上清除東宮巡衛,伏擊值守府兵,正門交由常迎望將軍率兵奪取,一個時辰內,東宮要徹底掌握在太子殿下手裏。」
黑衣漢子凜然領命,轉身離去。
…………
東宮正門。
門口宮燈高掛,將正門外空曠的廣場照得亮如白晝,廣場外的任何動靜皆盡收眼底,萬無一失。
門口約五百人的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