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今晚說的話,把它刻在心裏,時時刻刻莫忘記,將來你若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別說什麼天下蒼生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只要記住,凡事莫違本心,莫昧良心,心中時刻有一把尺,稱量善惡忠奸……」
「為君者當知人善用,這『知人善用』四個字學問很深,不是說你的身邊全都是好人,忠臣,你就是一個了不起的皇帝了,真正偉大的帝王,下面的臣子也是各有好壞的,忠臣有忠臣的用法,奸臣也有奸臣的用法,將下面每個人調任到合適他們的位置上各司其職,我可以保證,你一定能創下一番比你父皇更雄偉的功業。」
「你自己不必有太多才能,唯獨『知人善用』和『左右制衡』這兩樣,你必須要學會,學會了這兩樣,皇帝差不多有個模樣了,不管怎麼折騰都不會敗了,多年以後你再回憶今晚,尤其回憶那句『得我為君,天下幸甚』,你才不會覺得臉紅,更不會夜深人靜時狂扇自己耳光……」
李治嘴一撇,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沒做到,我也不會扇自己耳光。」
說完李治忽然整了整衣冠,很正式地朝李素行了一禮。
「謝子正兄教誨,治受教了。這應該是今晚您給我上的第二課吧?」
李素嘆道:「這些都是帝王心術,原本不該這麼早教你的,將來你若成為東宮之主,你父皇和朝中大儒自然會教你,我本不想越俎代庖……」
李治疑惑地道:「那為何今日還是教了我?」
李素長嘆道:「因為你太蠢了,我實在很擔心,怕你將來不但沒爭上太子之位,反倒把自己的性命賠進去了……」
「我哪裏蠢了?」
「你渾身上下從頭絲到腳趾頭,每一個毛細血孔都在述說着一個事實,『我很蠢,來欺負我』。」
「有嗎?」李治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不服氣道:「兄何出此言?我做過什麼蠢事嗎?」
李素斜睨了他一眼,道:「剛才魏王逼問你時,你為何毫不猶豫便承認你有爭儲之心?這件事做得難道還不夠蠢嗎?」
「皇兄他已看出了我的心思,承不承認都一樣,為何不能索性痛快坦白?」
李素冷笑:「你看出你的心思是他的事,你咬死了不承認,他能拿你怎樣?你知不知道一旦承認了自己有爭儲的想法,你會多出很多麻煩,而這些麻煩原本只要你矢口否認就可以完全避免的,再說,魏王嘴上說已看出了你的爭儲之心,他說什麼你就信嗎?也許他本來心存疑慮,故意拿話套你呢?你這一承認,好了,板上釘釘,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從今晚開始,魏王將會正式拿你當仇敵,不共戴天的仇敵,將來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而且,魏王必然會提前動爭儲的佈局,因為你和他都是嫡子,你是他當太子最大的對手,你猜猜他下一步會怎麼對付你?」
李治驚愕,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李素悠悠道:「歷來宮闈之爭,無非用間,進讒,削翼,構陷等等,當然,如果對方不講究或是被逼到了牆角,下毒刺殺這些下作事也不是干不出,而這些,原本可以避免的,現在你拍拍良心問問自己,你到底蠢不蠢?」
李治愕然半晌,然後羞愧地垂下頭,嘆道:「我果然很蠢……」
李素冷笑:「嘴上說痛快了,卻沒想過這麼幹的後果,以為爭太子是遊戲麼?這個遊戲要命的!輸了就賠上自己的命了,連最基本的緘默都學不會,還指望你治國安邦?」
李治癒羞愧,垂頭道:「子正兄,治知錯了。」
李素冷冷道:「知錯有什麼用?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原本一局悶聲財的好棋,被你幾句話全攪亂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李治老老實實道:「治認打認罰。」
見李治認錯態度端正,李素嘆了口氣,也不忍心過多苛責了。
其實……他原本只是個孩子啊,擱了千年後的現代,他還是個背着書包無憂無慮的初中生,跟女孩子對視一眼都會臉紅心跳半天,這樣的年紀,能指望他有多成熟?
李素緩緩道:「打就不必了,但犯了錯還是要受懲罰的,不然不長記性,這樣吧,你去中庭酒宴邊,找個人多的地方,選一棵最粗的樹,用力抱住,然後淚流滿面仰頭悲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