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局監正,我若死在牢裏,你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
王初八的臉也開始抽搐了:「李縣子想換間怎樣的監牢?」
「有陽光,有山澗,有鳥語,有蟬鳴,夏日可賞皓月,冬日可觀瑞雪,最重要的是乾淨,不允許看到一隻跳蚤,也不允許看到一粒灰塵,食則兩葷兩素,臥則紫檀高榻,浴則驪山清泉,穿則彭越綾羅……」
王初八的臉中了風似的抽個不停,從齒縫裏迸出一句話:「這樣的地方,末將也想住一輩子不出去,李縣子再說下去,末將先你一步,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乾淨的地方,沒有跳蚤。」李素麵不改色壓了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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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甘露殿。
被宦官稟奏聞知度支司吳郎中的慘狀後,李世民快氣瘋了,赤着雙足在大殿內來回踱步,鼻孔里喘着粗氣,像一頭看見紅布的瘋牛。
「混帳!混帳!朕從未見過這等混帳!」李世民一迭聲地狠狠罵着。
罵的對象自然是李素……以及那幾個紈絝。
「要錢,要人,只要開口,朕怎會不給他?小混帳一個字都不跟朕說,糾集一幫小子去尋度支司的晦氣,正途不走偏尋邪道,明明一身的本事,唯獨缺了德行,這個……這個小混帳!」李世民氣得跺腳。
宦官匆匆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
李世民不耐煩地冷冷道:「何事?」
宦官垂頭道:「稟奏陛下,褒國公,鄂國公,房相三位在宮外求見。」
「不見!」李世民正在氣頭上,大聲道:「去告訴他們,回去後好好管教自家孩子,平素便橫行霸道沒個正形,今日倒好,連朕的官衙都敢衝撞,教子不嚴,皆父之過,令他們三人閉門思過十日!」
「是……房相三人請宮人帶話,說是教子不嚴,請陛下不必看朝臣情面,按律重罰,絕不可因其子而徇私,亂了大唐律法。」
李世民聞言神情這才緩和了一些,冷冷一哼,道:「朕知道了,去告訴房相三人,這次朕不會徇私,大理寺關個十天半月是免不了的。」
宦官俯首稱是,恭敬退出殿門外。
…………
東宮景陽殿。
李承乾聽完宦官稟報後,眉頭輕輕皺起,神情有些冷凝。
「李素與吳郎中以前可有仇怨?」
「回殿下,那李素平日除了盧國公外,鮮少與權貴朝臣來往,不曾聽說與吳郎中結怨。」
「未曾結怨,怎會下如此重手?吳郎中被抬出來時哀嚎不已,臉腫血流不止,若說是不給火器局撥錢而挨揍,這李素下手未免太狠厲了……」
「殿下,聽說李素與程處默,尉遲寶林等人鬧事之前,在長安西城的一家青樓里飲宴,都喝了不少酒,很多人聞到他們身上酒味很濃,奴婢以為,李素下手狠厲,多半是借着酒勁……」
李承乾想了許久,點頭笑道:「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喝了酒下手沒個分寸,倒也說得過去。」
宦官試探着問道:「殿下,這李素如今已被關進了大理寺,三日後東宮設宴之事……」
李承乾搖頭嘆道:「酒宴作罷,終究年紀太幼,心性不穩,就算他沒被關進大理寺,孤也不敢拉攏他了,過幾年待他性子定下來後再說吧,魏王那邊,他想拉攏便隨他去,李素是一柄雙刃劍,用之既可傷人,亦可傷己,魏王若想駕馭此劍,自己須得練就一套絕世劍法才行。」
與此同時,魏王府,長孫府,皆有暗室密語議論之聲。
…………
盧國公府。
程咬金中午喝得醉醺醺的,剛睡了個午覺醒來,仍覺得頭疼欲裂,程府下人卻慌慌張張過來稟報,程家長子小公爺陪着涇陽縣子鬧事,被關進了大理寺。
程家頓時也亂套了。
五個兒子上竄下跳,正室妾室哭成一團,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程咬金髮了一陣呆,使勁甩甩頭,終於清醒了一些,第一反應便想進宮求情,剛邁出一步便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