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太在乎周晚晚而放開她。
是的,放開她,如那個該死的郭克儉所說,把她還給她自己。
「沈哥哥,你不要這麼急着做決定,說不定,說不定」周晚晚忽然說不下去了,她和沈國棟都心知肚明,他做出這個決定,內心經歷了多少掙扎徘徊,多麼艱難無奈。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已經都有預感了,只是都不肯正視,不肯接受這個現實而已。
「沈哥哥,對不起。」雖然最終說要放棄的是沈國棟,可是周晚晚卻知道,原因在自己身上。
「小傻瓜,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沈國棟的眼裏有一瞬間的淚光,又很快隱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沈哥哥!」周晚晚打斷他的自責,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們之間的事,她的心裏紛亂繁雜,只能反覆跟沈國棟請求,「沈哥哥,不要那麼說你自己,不是你的錯,不要那麼說你自己」
「囡囡,別擔心,我還是你的沈哥哥,這個永遠都不會變的。」沈國棟走到周晚晚面前,輕輕摸了摸她柔順的長髮,努力牽動嘴角,讓自己笑得像一個真正的哥哥。
「以後,我還是你的沈哥哥,像大哥、小二和墩子一樣,只做你的哥哥。我們還跟小時候一樣,你還認我這個哥哥,對不對?」
周晚晚搖頭又點頭,淚水簌簌而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空中的星辰漸次隱去,黎明前最寒冷的黑暗濃重地壓了上來。
兩天以後,周晚晚的手去醫院換藥,醫生拆開繃帶。看到她潔白粉嫩的掌心,目瞪口呆。
這樣的嚴重的燙傷,沒有一兩個月根本不可能痊癒,可是周晚晚和沈國棟的手,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完好如初。
「我們用了以前一位老中醫留下的藥膏,是他自己的秘方。」沈國棟只能把這件事歸結為郭老先生留下的藥膏了,否則他也沒有辦法解釋。
醫生追着沈國棟問了一堆有關於那種藥膏的事。最後無果。只能扼腕嘆息,「國粹啊,多少國粹就這麼毀了!」
周晚晚當天就準備回學校去了。雖然去省美院的事已經定了下來,可是如果有一個完美的期末成績,也算是錦上添花的事。
而且,最主要的。她和沈國棟都需要時間來調節自己,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要怎麼繼續相處下去。相對的每一分鐘都尷尬彆扭,分開對雙方都好。
沈國棟看着周晚晚手裏明顯比平時要大得多的包,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幫她提起來放到了車裏。
周晚晚走出院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院子,紫藤花開得正盛。葡萄架上掛着一串串青澀的小果子,鞦韆上還有一本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下的書。
跟往常一樣。一副隨時等她回家的樣子。可是,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吉普車在公路上飛馳,周晚晚一直看着窗外飛速而過的樹影發呆。
她早就做好了要跟沈國棟在一起很長很長時間甚至一輩子的心裏準備,那些不眠的寒夜,她死死咬着牙獨自挺過來,一直都以為,只要她不給自己退路,只要她能一直堅持,他們就能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們這麼快就走到了盡頭。
這個結果,對沈國棟來說是痛苦不容易,對她同樣接受得異常艱難。
沈國棟把車停到周晚晚學校旁邊的那個小樹林邊,轉頭認真地看着她,「囡囡,我那天說的話是認真的,你都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周晚晚點頭,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明白沈國棟的意思,可是她也知道,他們根本回不去以前了。
感情的事,跨過了那條界限,就永遠地變了。
想要再回到他們當初什麼都沒開始的時候,心無芥蒂單純快樂的兄妹相處,那根本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久的將來,沈國棟也會知道。
沈國棟送周晚晚回宿舍,下車之前向她張開手臂,準備像往常一樣最後抱抱她,卻忽然想起,他已經沒有再抱她的資格了。
以後永遠都不能再那樣抱她了。
周晚晚垂下眼帘整理裙擺,裝作沒有看見沈國棟
第三九一章 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