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玉年,就要吃些苦頭了。
怎說也是夏府內院,為了避嫌,周玉年下了課就要離開,即便此刻大雨傾盆,周玉年並沒有隨身帶着雨具,也得冒雨出府。
他心情不大好,有些氣惱,惱夏湘一個八歲的孩子,竟跟自己置氣,硬是頂着瓢潑大雨堅持蹲馬步。同時,也隱隱有些擔心。
千萬不要病了才好。
他再如何灑脫不羈,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學生,這個聰明的小小姑娘因為自己的原因,生一場大病。
周玉年,也是會自責的。周玉年,也是有良心的。
卻不知,經了雨水的夏湘是如何自在、舒適,像那些三月里淋過春雨的柳枝,慢慢變黃,漸漸變綠,生命力越加蓬勃而頑強。
************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的年頭要熱上許多,剛入六月,蟬鳴便顯得有些嘶聲力竭,透着無窮無盡的興奮,沉浸在灼熱日光所帶來的暑氣中,讓人不得安睡。
夏湘渾身酸痛,像個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倚在大引枕上。
連續五日的蹲馬步練習,即便她心志堅韌,身體卻也受不住,畢竟,小小的身子只有八歲,這個做不得偽。
所以,當身心俱疲的夏湘見到周玉年兩眼放光,興致昂揚地拎着個怪異的鐵鍋站在院裏時,夏湘開心地想流淚。
她顧不上腰酸背疼,起身便朝院裏跑去。
而周玉年,此時正拎着鐵鍋,接受着乳娘和兩個丫鬟的怨毒眼光,表情十分委屈又無辜。夏湘是知道的,乳娘沒少去父親那裏「諫言」,說周玉年不是個好先生,整日虐/待大小姐,把大小姐折磨得不成樣子。
父親也來問過一次,夏湘卻說周先生盡職盡責,是難得一遇的好先生,把乳娘氣的悄悄抹眼淚。
夏湘好生勸慰,才安撫了乳娘的情緒。
乳娘和丫鬟仇視周玉年再正常不過了,因為這三個女人愛着夏湘,並且愛的深沉。夏湘忍不住想笑,望着周玉年不自在的樣子,慢慢悠悠走過去:「周先生來地好早。」
周玉年如蒙大赦,拭去額上一層冷汗。
望着乳娘和兩個丫鬟離去的身影,周玉年倒吸了口冷氣:「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