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本王知道你們不易!」王旭被其情緒所感染,很是感慨。
可以想像,長達十五年守在這荒無人煙的山區,那是何等悲苦,當年的青年變成了中年人,中年變成了老人,孤苦無依。
「你告訴我,你們何故在此十五年,你們歸屬的部曲,將領呢?」王旭追問說。
「我們曾是楚王的直屬部曲!」那泛着白髮的漢子擦着臉上眼淚,哽咽着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從無人來過調令,我們曾經有弟兄去長沙找將軍府,結果將軍府都不在了。聽說已經遷往襄陽,我們便又找到襄陽將軍府兵曹去,可兵曹那些官吏說,根本沒有我們的編制,說我們撒謊,亂棍打出!」
說着,他似乎生怕王旭不信,還猛然吸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楚王,我們真的是您的直屬部曲,當年典將軍教我們武藝,有幾招保命的戟法融到了刀法上,我們人人都會,現在就耍給將軍看看。」
話音落下,其人已經退開幾步,拔出腰間那把陳舊的佩刀,呼呼生風的揮舞起來。
典韋只看了一眼,便點頭說:「主公,這確實是我當年在荊南時所傳,後來經過改良,已經不用了。知道的人不多!」
那人聽到這番話,頓時停下。將戰刀順手扔到旁邊,跪地哭訴:「將軍,我們真的是當年的直屬部曲,可襄陽兵曹根本不相信。記不得是我們守在這兒的第幾個年頭,我們的補給就再沒有送來過,徐司馬後來就帶着我們去鄉里買種子,在山上開闢田地種植,再加上打獵。圈養畜生,這才一步步熬下來。」
「當時好多人都實在熬不下去了,想回鄉里見親人,可回去後,鄉里的名戶籍貫書冊上,我們又是在職的軍士,若長久回去。就會是逃兵,罪責極重。將軍治下,名戶管理很嚴,根本沒有空子鑽,好多人偷偷回鄉後,沒待多久就被認識的人發現。舉報上去領賞。弟兄們沒有辦法,只能謊言是假期,然後無處可去,又回到了這裏,回到弟兄們中間。」
「好在家裏親人們都分得土地。過的還好,日子長了。大家也就苦習慣了!可弟兄們從當年的青春正茂的少年,變成了滿臉鬍渣的漢子,我們這些人更是已經老了,目前軍中還有六十餘歲的老人,他們早該還鄉了啊!弟兄們在這裏,什麼也不是,有家不能回,軍隊沒有編制,就好像孤魂野鬼,懇請將軍做主,為弟兄們謀條生路!」
「怎麼會!」王旭驚呆了,他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沒有編制?」
「主公!」徐盛也是聽得心裏酸酸的,上前插話:「軍中幾度更改建制,各將部曲早就裁撤整編,恐怕是多年前第一次整編時遺落的,那時候征戰連年,事務繁瑣,人手不足,這麼多年來,軍隊更是先後經過數次大規模整編,當初的部曲分劃都不存在,這樣的邊關守軍,數量也不太大,被遺落很正常。」
「唉!」王旭嘆口氣,覺得無顏面對這些將士,過了好久才慚愧地看向那老兵,問說:「那你們為何不以流民的身份,入戶其他地方?」
「徐司馬不准!」老兵此時的情緒已經平復很多,滄桑地回道:「徐司馬說,荊南之地安穩,只要王將軍保住荊南一天,名戶籍貫就早晚會整理,如果那時候,從我們家鄉親人的資料中,發現我們這些人的從軍記錄,而又找不到對應的人,那麼會涉嫌欺詐軍功,傾吞土地和財產,不只是我們,連至親也會受到牽連,是殺頭大罪!況且他堅持,王將軍一定會想起我們的!」
「你們的徐司馬呢?」王旭皺眉。
他很清楚這徐司馬是騙人的,既然沒了編制記錄,等同於戰亂中死亡,在這樣失去軍籍記錄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讓兵士以新身份生活,甚至是舉眾投降交州,那樣根本就沒辦法去了解什麼,更不可能牽連到親人,唯一失去的,恐怕就是這些人不能明着回鄉。
「死了!」老兵痛苦地搖搖頭:「徐司馬去襄陽兵曹時,被亂棍打出,其年齡已大,雖然醫治好,卻留下暗疾,沒幾年就鬱鬱而終,讓鄙人暫代司馬職務,臨死前只囑託屬下,一定要熬下去,竭力安撫好弟兄們,若不堅持,我們早年的浴血奮戰,這麼多年的堅守都將毀之一旦。他還說,待將軍平定交州,亦或天下安定時,必將整頓荊南通往交州之路,那就是我們出頭之日!」
說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