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天,你一直膩在這小院子裏卿卿我我,該去知道的事卻絲毫不上心。這內侍少監,當得未免也太過輕鬆隨意了一點罷。」
陸幽知道自己有錯再先,頓時噤聲低頭。
倒是一旁的唐瑞郎卻看不下去了,
「這事情怪不得他,是太子讓他陪着我在這裏養病的。您若是要怪他,那就是在質疑太子的決斷了?」
此話一出,戚雲初還沒什麼反應,倒是陸幽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唐瑞郎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隱約明白是說錯了話,卻又不知道究竟錯在何處,只能摸摸腦袋假裝頭暈。
戚雲初也不去看他演戲,徑自對陸幽道:「從昨天開始,我讓內侍省檢查了這離宮裏頭諸位宗室子弟的身體。幾乎所有人的背上腿上,都有好些個米粒大小的細小傷痕。這些傷口究竟從何而來,沒人說得清楚,大都是一覺醒來就出現在身上。因為實在太過細小,一直以為是蚊叮蟲咬,從未引起警覺。」
陸幽驚愕道:「莫非是那些鬼戎巫醫,趁着夜色潛入離宮?可又為什麼要留下傷口,難道……」
「應該是為了採血。」
戚雲初直接拋出答案:「根據膳房的說法,近一年來,藥王院所開的食補方子,半數都在調養氣血兩虧的症狀。而你若是沒有膩在這院子裏,早就應該發現離宮中的宗室子弟,一個個臉色蒼白,明顯是貧血之症。」
陸幽羞愧得簡直抬不起頭來,只自言自語道:「卻不知這宗室之血,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戚雲初輕笑一聲,仿佛知道答案,卻故意不提。
陸幽左右尋思了一陣,忽然間又緊張起來:「對了……戎澤,他也在柳泉離宮裏住過一段時間,會不會也……」
戚雲初道:「在來這裏之前,我已經命人檢查過端王父子的身體。不要說小世子了,就連端王渾身上下都找不到半點痕跡。再盤問周圍的宦官,也從沒聽說過什麼突然出現的傷口。」
「唯獨只有他們兩個人例外?」
陸幽品味着這句話,腦海中忽然跳出了曾經的一副詭異景象。
他沉吟道:「關於端王,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親王友莫雨愁,原為東海富商,這些年來與端王出雙入對,恩愛有加。」
戚雲初居然搶在他前面一口氣說了出來:「此人日夜隨侍在側,估計有人想動手都沒這個機會。」
「咳……」
待在一邊的唐瑞郎,隱約知道他們口中這位端王算是自己已故姐姐的夫君,覺得有必要發出點聲響來。
然而並沒有人去理會他的感想。
「所以這件事,端王應該並不知情。」
陸幽雖然對那個瘋瘋癲癲的趙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可是想到趙戎澤不會被牽涉其中,還是鬆了一口氣。
要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戚雲初總算是要起身告辭。
「從今天起,鬼戎巫醫這件事,我會親自過問。至於紫宸宮裏的各種雜務,就要交給你來處理。」
「我?」
重擔突然壓在肩頭,陸幽知道無法推遲,可他依舊有些顧慮:「可是瑞郎……」
戚雲初抬起手來,制止了他的糾結。
「再給你十天時間,在此期間,有玉奴會代為處理省內各種事務。十天之後,無論唐瑞郎是死是活,你都得給我回到紫宸宮去。否則的話,就一輩子不要回去了!」
陸幽知道他這是開了恩,自然歡喜不已。
戚雲初並不和他多話,反而在臨走之前,意味深長地衝着唐瑞郎說了一句話。
「今日是旬假。不止我一人會抽空到這裏來。你且好自為之。」
戚雲初走後,小院裏重新安定下來。
唐瑞郎吃着陸幽剝給他的花生核桃,嘟囔道;「你說那個戚雲初,為什麼會對巫醫這件事如此認真?」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陸幽替他撣掉落在衣襟上的花生衣,反問道:「你最近實在有些古怪,不僅有時候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還總是怪裏怪氣的。怎麼回事?」
唐瑞郎知道他只是猜測並無憑據,便也半真半假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