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秘院,處山之腰,湖之畔,綠柳垂湖,風波蕩漾,景致怡人,卻因遠離大道,無有人跡,掩不住孤僻冷清之感。
伊人正對琴安坐,調較絲弦,面對窗外園中融融密密漫空飄舞的柳絮。
陡響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
無盡柳絮隨之激昂高舞,凌空飄旋,掠湖拂波。
紅拂女只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站起身來,躍至湖畔,紅拂作劍,於萬千柳絮之中,伴樂劍舞。
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霎時間四下里一片寂靜,唯見明月當空,映柳絮之狂飄。
紅拂女似乎意猶未盡,收拂而返,不解的道:「紅拂尚不知秀芳大家居然善此激昂之曲調,暢快淋漓,只是好像未完待繼。」
尚秀芳素手撫弄琴弦,輕輕道:「這是邪帝贈我的笑傲江湖曲,此乃絕響之妙曲,需與簫聲相合,前半段以琴聲為主,秀芳尚能演奏,後半段則需簫聲為主,秀芳……孤調難鳴。」
「笑傲江湖!好名字!」紅拂女不由動容,惋惜道:「實在可惜,是紅拂沒有這種大福氣,聽不到琴簫合奏。」
尚秀芳微笑道:「當初邪帝洛陽贈譜,秀芳一觀之下便愛不釋手,希望有朝一日能與青璇大家合奏此曲,為此特意尋求天下名蕭,以作拜見之禮,還是王尚書有心慷慨,不遠萬里派人從西域尋來了一柄天竹簫,秀芳借花獻佛,以此轉贈。」
紅拂女聽得悠然神往,笑道:「青璇大家的簫技天下聞名,若說世間只有一人能與秀芳大家琴簫合奏,必是青璇大家無疑。」
尚秀芳嘆道:「早先巴蜀之行,秀芳有幸得見青璇,一起研談此曲,並準備於獨尊堡宴會上合奏,青璇大家欣然同意,只可惜……」
關於巴蜀一地的血雨腥風,紅拂女早有所聞,冷笑道:「只可惜邪帝不解風情,肆意妄為,將偌大的巴蜀攪得冤魂四起,秀芳大家與青璇大家只怕也沒心思再舞琴弄簫。」
尚秀芳垂首不語。
忽有疾騎入院,紅拂女臉色微變,趕緊迎去,與來騎竊竊私語一陣。
少許後,她神情莫明的走來,身形顫抖不停,似乎連路都走不穩了,以極為複雜的語氣道:「長安出事了。」
尚秀芳猛地抬頭,美眸凝視。
紅拂女猶豫少許,道:「旁晚時分,風后孤身沖入外賓館,連殺數十人,逼得武尊畢玄不得不出手阻攔,兩人大戰於僅一牆之隔皇宮外圍……」
尚秀芳嬌軀一顫,失魂落魄的道:「雪兒一向冷靜乖巧,這次竟如此莽撞,似乎不顧一切,莫非是風郎他……」
紅拂女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自顧自的繼續道:「武尊畢玄當場敗亡,風后竟順勢殺入皇宮,屠戮無數,血流成河,如入無人之境,生生殺過皇城,直至太極宮廣場,才被誅邪隊高手加上三千禁軍,以強弓迫退。」
她簡直不能相信,太極宮正是李淵親政議事和居住的地方,而兩側的掖庭宮和東宮,則分別是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的居所,這三座宮殿乃是整座皇宮,不,整個李唐守備最深嚴,高手聚集最多的地方,風雪居然能殺到這裏,還是人嗎?
尚秀芳充耳未聞,美眸泫然,滴淚琴弦,顯然認為風蕭蕭定是已遭受不幸,否則風雪絕不會如此暴怒。
紅拂女總算定下心神,幽幽嘆道:「長安突臨大變,秦王急召紅拂返城,秀芳大家……你可還有什麼話要交代麼?紅拂定當盡力而為。」
顯然這是讓尚秀芳交代遺言,經此一事,李世民自然絕不敢再讓尚秀芳活在世上,否則若事情敗露,風雪就該殺上他的掖庭宮,而非李淵的太極宮了。
尚秀芳神態回復平靜,再沒之前那不自覺流露的悲傷情緒,柔聲道:「就讓秀芳再撫琴一次,算是向風郎訣別。」
窗外映入的湖光水色,畫龍點睛地飄絮飛臨,襯得她的姿態身段美得無可復加,更與她哀而不傷的情緒相配,恰成一幅動人的畫面,任憑天功妙筆,亦難描出神韻之萬一。
紅拂女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緩緩點頭,怎能不惋惜這位色藝雙佳的才女最終之絕響?
笑傲江湖曲再次響起,壯懷激昂中卻帶無盡酸楚悲愴,只不知這次是
第四百七十五章尚秀芳的手,石青璇的口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