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一場「小勝」在此時激起的漣漪正在迅速擴散之中。
最直接的後果便是,李建成大驚之下,立即收縮兵力,再次扮起了烏龜。
這一次就無法責怪其人用兵保守了,和王世充一戰,傷亡萬餘,桑顯和部又丟了近萬人在風陵渡口。
在短短半月之間,潼關守軍十成中去了三成左右,軍心士氣受到重創是一定的了,而如此慘重的傷亡,也漸漸逼近了唐軍的極限。
戰爭從來不是什麼數字遊戲,一支軍旅所能承受的挫折也與很多因素相關,毫無疑問,少經慘烈廝殺,沒怎麼見過遍野蕭條,骸骨累累,人煙具無的景象,更不曾嘗試過餓着肚皮跟人拼死相搏的滋味的潼關守軍,所能承受的失敗也就是這個程度了。
他們在韌性上甚至不如當年的一些義軍,可能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他們的軍事體系還算完備吧……
換句話說,兇悍的晉地軍旅適時的在正準備高歌猛進的唐軍的肋部來了一下,瞬間便讓唐軍痛的縮成了一團,連報復的力氣都欠奉,只想躲開之後好像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東宮近人們在李建成耳邊吵成了一團,治罪於桑顯和,從李神符處調兵來潼關,速速奏報於皇帝,隱瞞消息,給朝中來個報喜不報憂,等等等等的建議接踵而至。
相比於這些傳入李建成耳朵的喧囂聲音,潼關之中則是一片死寂。
潼關高大的關牆既將敵人擋在了外面,好像也將守軍圍在了其中,望着外面的山川曠野,恐懼好像古道上的野草般,迅速滋生,再也難以拔除。
桑顯和敗回潼關後,各種流言瘟疫一樣在私下裏悄悄流傳,對於一支大軍來說,這樣的事情簡直太糟糕了。
唐軍的軍心士氣在此戰過後可謂一落千丈。
可以說,李建成面對的局面非常嚴峻,戰敗的消息無法掩蓋,軍心漸漸動搖不說,河南降人們該怎麼處置也成為了一個難題。
召集眾人商議了多次,再次出關奪迴風陵渡口的提議被李建成嚴厲的壓了下來,雖說這是挽回軍心士氣的最好辦法,可兩萬精銳出關一戰,被人面對面的殺的大敗而回,那麼得需要用多少兵力,才能奪迴風陵渡口?潼關還要不要了?
接下來就是該怎麼向朝中奏報此事,過後又該怎麼和李定安相持的問題了。
李定安這個名字在唐軍將領中早已漸漸妖魔化,之前很多潼關守軍將領提起晉地李定安來,都會輕蔑的說上幾句其人的缺點,以顯示自身的強大。
可如果這個妖魔揮舞着利劍,帶着滿身的火焰,真的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而且顯得過於可怕的時候,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一切,也就逐漸在人們心中清晰了起來。
好在,他們不用跟李定安野戰,潼關高大而又堅固,黃河西岸還有李神符駐守,一旦李定安來攻潼關,李神符盡可襲其側後,讓其首尾不能兼顧。
這樣的戰略一旦被提出來,眾人也就覺得心安了許多,於是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再次佔據了上風。
而這一次和面對王世充的河南大軍時又不一樣,面對王世充時,還可以說選擇頗多,大家都有着戰勝王世充的信心的話,那麼這一次的選擇便充滿了尷尬的無奈。
整個潼關一戰此時對於唐軍來說,充滿了悲催的色彩,過程也太過戲劇化了些,起伏跌宕,十分考驗唐軍上下的精神承受能力。
王世充的二十餘萬大軍在潼關下灰飛煙滅,中間出現了很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可最終還是勝了,但結局卻是一場兩三萬人的交戰毀了一切。
這種對比和反差讓人如陷夢中,甚至於一些都在想,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在軍事上,李建成被搞的焦頭爛額,轉過頭來,向長安奏報的時候,卻立馬變得駕輕就熟了起來。
先是使人奏於長安朝中,潼關大捷,敗王世充近三十萬中,斬獲無數,降人眾多,在末尾處才委婉的提了提,潼關兵少,以致不能靖於全功,讓王世充得以脫逃而走。
捷報前腳送出去,接着李建成便又寫了一封親筆書信,讓心腹帶着直奔長安而去,這是他寫給父皇的私信。
將此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