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項離千人將叫你們不必再搬運屍體了?」
「不是不是。」另外一名士卒連忙解釋道:「是肅王,肅王在那邊用草葉吹一支曲子,項離千人將叫我們都過去聽,據說是徐炯三千人將的命令。」
徐炯是三千人將,冉滕是千人將,雖然兩者並非是直屬的上下級關係,但終歸軍職差了兩個大檔,這讓冉滕面色稍霽。
不過更讓他詫異的,卻是這名士卒的前半句。
肅王?用草葉吹曲子?
望着那兩名士卒奔遠的背影,冉滕猶豫了一下,亦朝着那邊快步走了過去。
他很好奇,好奇於那位肅王殿下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西城牆,又為了什麼目的而吹奏那個曲子。
快步走了大約兩百來丈,冉滕面色一愣,因為他瞧見,遠處居然圍聚了成百上千的商水軍士卒。
而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都十分安靜,使得冉滕果然能夠聽到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草笛聲。
「喂,讓讓。」
冉滕用他魁梧的身軀強行擠入了人群。
當即,前面那位正靜靜傾聽着草笛聲的商水軍士卒憤怒地回過來頭,嘴唇微動可能是想罵人,但一瞅見身後的竟然是冉滕千人將後,立馬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強行朝一旁擠了擠,給冉滕留出一個空位。
也難怪,畢竟千人將在軍中,已經是一個非常高級別的將領了。
「唔。」冉滕朝着那名士卒點了點頭,隨即繼續朝前擠,費了好大力氣,並且遭到了好些商水軍士卒不悅甚至是憤怒的瞪視,冉滕總算是擠到了人群的中央。
他驚訝地看到,在人群的中央,那位他心底頗為尊敬與感激的肅王姬潤殿下,此刻就站在眾商水軍士卒們當中,在他旁邊,坐滿了安靜聆聽草笛聲的商水軍士卒。
那密集的程度,冉滕甚至懷疑這位肅王殿下甚至沒辦法原地轉身。
肅王……居然這般信任我軍?
冉滕不禁有些吃驚。
要知道在他眼中,距離趙弘潤最近的商水軍士卒,一伸胳膊就能抓到眼前那位肅王,這要是其中有什麼心存不軌之人,那位肅王身邊的宗衛大人絕對反應不過來。
「你這傢伙,杵在那做什麼?」身邊,傳來一句不滿的抱怨。
冉滕皺眉轉過頭去,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自己千人隊一名頗為勇武的悍卒,央武。
「啊,冉滕千人將……」此時央武也反應過來了,連忙朝同伴李惠、樂豹那邊擠了擠,給冉滕留出一個位置,諂笑着小聲說道:「千人將,您坐這,您坐這。」
「……」冉滕暗自翻了翻白眼,好在他擠進來的一路上已經見慣了士卒們前倨後恭的舉動,也懶得理睬這傢伙,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肅王他在做什麼?」冉滕小聲問道。
「不清楚。」央武聳了聳肩,小聲回答道:「當時我們正在搬運屍骸,肅王就來了,啥也沒說,就是摘了一枚草葉,吹起了曲子……」
話音未落,左前方傳來了不悅的低聲呵斥:「那邊的,給我閉嘴!」
央武仗着身邊有冉滕這位千人將在,狐假虎威似的瞧了一眼對方,卻猛然發現左前方的那人,居然是軍中的兩千人將陳燮,趕緊又低下頭來。
陳燮比冉滕軍職高一大級,冉滕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便再次將目光投降不遠處那位肅王,安安靜靜地聽着那草笛曲。
曲子,柔美悠長,但明顯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悲傷,曲聲所描繪的,仿佛是一種咫尺天涯、再難相見的分別。
這讓在場的商水軍士卒以及羱羝兩族族人們,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這不,冉滕親眼看到,那幾名坐在商水軍士卒當中的羱羝族人,有的眼眶含淚,有的抬手拭淚,讓人很難想像對方也是身高八尺的男兒漢。
不過,冉滕卻感覺自己能夠理解他們,因為在聽着那悲傷的曲子時,他難免就想到了此刻遠在商水縣的妻兒,想到了她們娘兒倆期待他安然無恙返回的期盼,同時也聯想到了,那些已戰死在這雒城的士卒,他們的家人在得知噩耗後的悲傷。
那種悲傷,是不是就像那曲子裏所描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