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可能……」
足足過了好一會,魏天子這才回過神來,徐徐退後了兩步,望着面前那已斷了氣的余諺,面色陰沉地可怕。
見此,大太監童憲推了一下身旁的堂侄,不動聲色地朝着那柄掉落在地的利劍努了努嘴。
不可否認童信也是個機靈的人,被堂叔指點後,硬着頭皮走過去將那柄利劍拾了起來,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魏天子面前,大聲喊道:「卑職莽撞,錯手殺了此凶黨,望陛下恕罪!」
魏天子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大太監童憲,卻見後者低着頭,因此看不清其臉上的神色。
深深地望着跪在面前的童信,魏天子幽幽問道:「那你為何要殺他?」
「因為……」童信舔了舔嘴唇,忍着心中的恐懼與驚駭,硬着頭皮說道:「他出言侮辱陛下,罪該萬死!」
「哦。」魏天子輕應了一聲,淡淡說道:「下不為例。」
「是……是……」童信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又望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童信,魏天子眼中的殺意逐漸退散,邁步走向刑房外,口中淡淡說道:「童憲,回宮。」
「是!」大太監童信躬了躬身,隨即瞥見堂侄還跪在地上,遂上前踢了他一腳,示意他起來。
童信咕嚕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瞥了一眼已沒有魏天子蹤影的刑房門口,小聲問道:「小叔,我剛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對吧?」
童憲輕笑了一聲,拍了拍堂侄子的肩膀,低聲說道:「……至少,陛下已記住了你。簡在帝心,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說着,他抬腳準備離開,不過臨走前,他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記住你方才所說的話,人是你殺的,咬死此事,無論對誰都要這麼說,決不可透露半句,明白麼?」
「是,是,小叔,我明白的。」童信連連說道。
見此,童憲滿意地點點頭,邁步離開了刑房。
這時,童信這才敢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頗有餘悸。
他很清楚,若非童憲是他堂叔,方才提醒了他,或許他沒辦法活着走出這間刑房。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高興甚至亢奮起來,畢竟正如他堂叔童憲所言,這場驚嚇是值得的,魏天子已記住了他的名字,這是多少國人夢寐以求的事。
而與此同時,在刑房外的走廊盡頭,趙弘潤、大理寺卿正徐榮、大梁府府正褚書禮、大理寺少卿楊愈等諸多官員,正低着頭看着魏天子與大太監童憲從面前走過。
一句話都沒有說,魏天子便離開了大理寺。
「……」
趙弘潤、徐榮、褚書禮、楊愈等人面面相覷。
隨後,監牢走廊上那一隊禁衛亦離開了,這時,眾人連忙回到刑房,卻發現,余諺這名凶黨,早已氣絕身亡。
而此時,此刻仍留在刑房內的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連忙向趙弘潤以及幾位大人請罪,口口聲聲說是他殺了余諺。
徐榮與褚書禮對視一眼,出於某種顧忌,識趣地沒有去細問。
他們只是感到有些無奈:好不容易抓到的凶黨分子余諺,居然就這麼死了。
這還什麼都沒審問呢!
「今日……姑且就到此為止吧。」徐榮頗有些疲倦地說道。
想來刑房內那些位官員,也都不是愣頭青,聞言紛紛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相互拱手告別。
而趙弘潤,則邁步走到余諺的屍體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其官服胸口處逐漸被鮮血染紅的部位。
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殺了余諺,這種可笑的藉口趙弘潤根本不會相信。
童信有這個膽子?
要知道,余諺是目前此案的唯一線索,童信有膽子殺害此人?還是在魏天子面前?
「讓我看一看傷口。」趙弘潤淡淡說道。
聽了這話,宗衛長衛驕走上前,將余諺的官服以及內襯的衣衫撩起,露出傷口。
只見傷口處血肉模糊,這證明,並非是單純地刺入那麼簡單,動手的人還攪了一下劍刃,這才是最致命的。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