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趙弘潤言下之意,正色說道:「我只是對王庭蛇鼠兩端的做法感到羞恥!……大魏將三川無償給予我等居住,王庭不思報恩,竟勾結秦國,意圖挑起戰火……秦人給予我們什麼恩惠了?」
不得不說,聽着古依古義正言辭的話,趙弘潤都隱隱感覺有些尷尬。
要知道,魏國並非是無償將三川郡讓給川民的,只不過是當初魏國無力從這個民族手中將這片國土奪回來而已,而為此,魏人與川民也曾多次開戰。
但古依古卻將這話說得仿佛魏人是急公好義的善者。
更尷尬的是,這話還是從古依古這個川北聯盟的大族長口中說出來的。
川北聯盟是什麼?
這是收納曾經羯角部落與其盟友這個戰敗方的部落,而這個戰敗方,也正是敗在了他趙弘潤手中,說得難聽點,川北聯盟內的各部落之所以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趙弘潤是最根本的原因。
但偏偏眼下,古依古一個勁地給趙弘潤臉上貼金,說是趙弘潤讓他們「聚合」在一起,減少了無謂的戰爭,使族民們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似這般睜着眼睛說瞎話,讓趙弘潤都感覺有些尷尬與羞恥。
不過,趙弘潤也聽出了古依古的意思:這老頭,分明就是一邊表忠心,一邊索要待遇。
畢竟,祿巴隆的綸氏部落,其富裕程度的確很讓人眼紅。
果然,在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廢話後,古依古道出了來意:「……川北聯盟,會堅定地支持肅王殿下。」
『這可真沒想到啊……』
趙弘潤心下着實有些意外。
其實在來三川之前,他最擔心的不是川雒聯盟,而是川北聯盟以及博西勒的五萬川北騎兵,畢竟後兩者與他,以及與魏國是有仇恨的,趙弘潤很擔心這夥人會不會趁着這次五方伐魏,趁着魏國虛弱的時候倒戈一擊。
可沒想到,他才剛到三川,古依古與博西勒就迫不期待地前來表忠心,反而是川雒聯盟內部,似白羊部落、灰羊部落這些羱族大族長們,對『烏須王庭反抗魏國』一事搖擺不定。
養了幾年的狗還不如半飢半餓的狼來的忠誠,這還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趙弘潤暗暗咋舌。
然而,他想錯了——古依古與博西勒之所以選擇站邊趙弘潤,並非是因為忠誠,而是因為恐懼,因為他們曾經作為趙弘潤的對手,因此正面領教過他的手段,他們深知一個道理:若要與這位殿下為敵,就要做好部落覆亡的準備。
而川雒聯盟內一些羱族部落,有的是早早就投降了,而有的,像白羊部落的哈勒戈赫,從未與魏國為敵,因此,他們並不清楚,若站錯了隊伍會怎麼樣。
或者說,就算心中多少清楚一點,也並未切身體會過。
只有川北聯盟這些曾經的戰敗方,才切身體會過那種無助與恐懼。
用古依古說過的話來說,倘若趙弘潤亡故的話,搞不好川北聯盟就反了,但是趙弘潤活着,他不敢。
而當他得知,趙弘潤身邊還跟着魏國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這個屠夫時,他就更加不敢了。
不過趙弘潤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即他的存在對川北聯盟的震懾力,因此本能地對做出了明智選擇的古依古與博西勒產生了幾分好感。
當然,久居於上位的他,並不會在這個時候透露心中的好感,但適當地給予一些利益,這並不是什麼問題。想馬兒跑得快又不想給馬兒餵食,這種主人遲早會摔得頭破血流。
想了想,趙弘潤感慨地說道:「十年之期,過了有五年了吧?」
古依古與博西勒愣了愣,隨即頓時會意過來。
所謂的『十年之期』,指的當初他們與這位肅王殿下約定的協議:羯角、灰角、血蹄等戰敗方的部落,無償為魏國征戰十年。十年之後,魏國則赦免他們當初的敵對行為,並邀請他們加入川雒聯盟。
「雖然期限還未到,不過本王覺得,該是時候恢復你等的部落名了……只不過,你們諸部落如今整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拆分成幾個部落,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統一一個部落名吧,羯角、灰角,或者……羯?」趙弘潤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