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守將樂成帶着一隊兵卒前來迎接陽邑侯韓徐。
在彼此見面後,陽邑侯韓徐頗為感慨,畢竟前幾個月前,他與樂成還是並肩戰鬥、抗拒魏軍的同僚,可現如今,儘管樂成身上還是穿着他韓國式樣的甲冑,但實際上卻已搖身一變成為了魏國的將領。
「樂將軍。」在糾結了片刻後,陽邑侯韓徐選擇了最通用的稱呼。
反觀樂成,倒是很熱切,走上來抓住韓徐的手臂,笑着說道:「樂某原以為你早兩日就會前來晉陽,是故早早便置備了酒菜……來,你我進城再細說。」
陽邑侯韓徐點點頭,跟着樂成進了城。
進城時,韓徐仔細打量城內的境況,他發現,被魏軍攻佔後的晉陽城,與先前似乎並無太大的區別。
「趙宣……果真率軍撤離了?為何?」他忍不住問道。
樂成聞言也不瞞着韓徐,解釋道:「似乎是秦國背棄了與魏國的盟約,對魏國不宣而戰,是故趙宣率領北一軍前往支援河東。」
「秦國進攻魏國?這是為何?」陽邑侯韓徐驚訝地問道。
「還能是什麼?」樂成撇了撇嘴,輕笑說道:「趙疆、韶虎、龐煥那幫人,去年就打下了薊城,你猜他們下一步會去何處?」
「齊國?」陽邑侯韓徐在稍微思忖了一下後說道。
「不止齊國,還有魯國。」樂成聞言笑着說道:「魏軍南下,齊魯兩國必先求自保,哪裏還顧得上攻伐魏國?介時諸國聯軍崩離潰散,縱使不被魏國趁機反攻,也很難再有什麼作為……中原諸國,已阻擋不了魏國,你說秦國得知此事後,是否會心中不安呢?」
「這倒也是……」陽邑侯韓徐恍然地點點頭。
「不過這與你我無關。」樂成拉着陽邑侯韓徐的手,笑着說道:「我已命人在府里備好酒水,今日趁此機會,需飲得盡心。」
陽邑侯韓徐微微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樂成便領着韓徐來到了城內的城守府,待二人在偏廳就坐之後,樂成吩咐府上的下人送上酒菜。
待酒過三巡後,陽邑侯韓徐終於忍不住詢問樂成道:「樂成大人,你跟韓某透個底,你當真是投效魏國了?還是說,是虛與委蛇,等待時機?」
樂成端着酒盞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韓徐,輕笑說道:「大王病故、釐侯自刎,薊城的張開地、韓奎等人,亦臣服了魏國,擁立了新君……我等待什麼時機?」
陽邑侯韓徐聞言長長嘆了口氣,他此時方才認定,眼前這位北原十豪,確確實實已投靠了魏國。
可能是見已說到這個話題,樂成趁機勸說韓徐道:「韓徐大人,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魏國稱霸中原已成定居,非是人力所能抗拒,你何不順應大勢呢?……魏國的桓王趙宣在離開前曾對我說,只要你願意投效魏國,他自會叫姜鄙將陽邑拱手奉還……」
韓徐聞言嗤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少拿這個誆我,我入城時見城上尚有我大韓的旗幟,便知魏國暫時並不打算吞併我國,無論我是否投效魏國,待過些時日,魏軍還是會將陽邑奉還,這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樂成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的爵位與封邑,受制於薊城,而薊城受制於魏國,就如你所言,魏國暫時還未打算吞併大韓,可過些年呢?……待等時機成熟,魏國會放過這塊已到嘴邊的肥肉麼?介時,依然還是韓國將領的你,是否還能在魏國留有一席之地,保住你的爵位與封邑呢?」
「……」陽邑侯韓徐啞口無言。
見此,樂成端起酒壺替韓徐斟滿了酒,壓低聲音勸道:「反正都是遲早的事,何必因為瞻前顧後,錯失了良機?」
陽邑侯韓徐微微點了點頭,忽然,他詢問樂成道:「招攬韓某,是那趙宣的意思吧?為何你如此上心?他許諾了你什麼好處麼?」
「非也。」樂成搖了搖頭說道:「雖說投靠魏國乃無奈之舉,但你我未必不能在魏國出人頭地……但作為降將,終歸有諸般不便,因此我希望能有個相互照應的人。你我在太原共事多年,舍你其誰?」
「原來如此。」陽邑侯韓徐恍然大悟。
他點點頭說道:「讓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