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全場有如雷動。
「很好,不服就行,不服咱們就打!今天咱們三千人就要打他們一千半,就在這場暴雨中跟他們干……」
「這二十萬兩就是預支給你們的賣命錢,我李鴻章對天發誓,攻破塘沽後,我再拿出一百萬兩來獎賞大家……你們信不信?」
「信……大人不必多說,我們是鄉黨啊!不信您信誰……」
「那就好,現在開始分錢,我親手分給你們……」
整個營地內到處都是銀兩撞擊的聲音,大雨也沖刷不掉這群士兵們臉上的興奮,李鴻章很欣慰,對這支軍隊他也非常的放心。
湘軍也好,淮軍也罷,這都是用鄉親血脈凝聚在一起的強軍,古人稱之為鄉黨,在現代人的嘴裏這就叫地方軍閥派系。
整個軍隊習俗一樣,鄉音一樣,甚至吃飯的口味都是一樣的,然後大家還相互通婚親戚套親戚組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軍閥體系,這種盤根錯節的勢力有一種集體的排外性,只要領導者說誰是敵人,他們根本就不用腦子去分辨,干就是了。
摸着雪亮的銀錠和銀幣,人們已經顧不得大雨滂沱了,一個個殺氣猙獰的盯着大帥,就等大帥的命令下達。
「弟兄們,肖樂天乃是西夷邪魔,手上洋槍確實犀利,說實話拼洋槍咱們可不是對手,但是天公作美,現在大雨滂沱他們的火槍比燒火棍子還不如……」
「拿起你們的刀槍……藏好你們的弓弦……今天就讓咱們教教他們,老祖宗是怎麼打仗的……」
「萬勝!萬勝!萬勝!」吼聲中湘軍氣勢如虹,那些軍官接過一道道軍令開始離開大營,前往伏擊點等待,根本就沒人在乎頭上的瓢潑大雨。
就在一隊隊士兵離開營地出發之時,從西北方向的官道上狂奔來一匹兩匹戰馬,但是騎手卻只有一名。
「大帥……接令……朝廷軍令……」衝上來的是一名圓盤大臉的蒙古騎士,也只有這些馬背上長大的漢子才能在如此大雨中控馬而來。
「報大帥……朝廷緊急軍令……」騎士翻身下馬,一個踉蹌就摔在了泥水中,旁邊的親衛趕緊扶起他來。
「大帥,奉太后令,京師搜羅戰馬三千匹正在源源不斷的補充過來,不過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騎兵,大部分戰馬說是要給您沖陣用的……」
「不僅如此,太后還在京師左近臨時拼湊了一萬精銳前來支援,我出發的時候大軍已經在老齊化門集合了……」
「不僅如此,太后還帶來了一道密令,請大人親啟!」說着一份火漆密信遞到了李鴻章的手上。
打開密信李鴻章看完之後頓時眼前一黑,嘴裏喃喃道「何至於此啊,何至於此……」
那名蒙古騎士看出了李鴻章眼裏的猶豫,他大吼道「大人啊,下官為了送這封信帶了三匹戰馬而來,就這一百多里路就已經跑死了一匹。在四九城,太后為了激勵士氣都把大內的銀子搬出來犒賞了,而且這一萬精銳抽調走之後,京師可就空了……」
「強兵已經全被帶走了,剩下的兵丁能不能打仗我想打人比我清楚……此戰必須勝,我們毫無退路!」
李鴻章瞪了他一眼「呱噪,我為一軍之將還用你來教我如何打仗嗎?來人啊……帶他下去喝口熱湯……」
看着走下去的騎士,李鴻章攤開手任由那封密令被暴雨打成紙泥,他也巋然不動李鴻章的心裏只有一個哀嘆的聲音「這一步要是邁出去了,我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武清這裏雨大,而京師哪裏雨更大,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景山上已經衝出了無數小瀑布。
綺望樓里,二毛站在慈安面前苦笑着說道「剛剛傳來的消息,慈禧點兵一萬向廊坊殺去,看樣子她是猜到我們向肖丞相求援了,這麼看來李鴻章就在廊坊等着大人的新軍呢……」
慈安手中一串念珠被捻的咯嘣咯嘣響「呵呵,我這個妹妹可真剛強啊,她是死活都不答應我的條件嘍?那她為什麼不直接派兵殺過來,只要我死了,他肖樂天進京不進京還有什麼意義……」
旁邊的福慶搖了搖頭「不會的,從今天開始太后生命穩如泰山,因為時間拖的太長了,我估摸現在各地督撫包括曾大帥都已經擺明態度了,現在殺太后?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