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爺們啊,可別聽那些沒影的謠言,大家都是旗人,要聽也要聽皇上太后的話,聽咱們八旗各位王爺的話啊,這些謠言明顯就是一些人暗地裏蠱惑咱們……全塘沽城才一萬多人,幹嘛就全死了?還扔到海裏面去?咱大清連亂墳崗子都沒有了?」
「實話跟你們說吧,總理衙門昨天晚上接到的秘折,你們猜怎麼着?我靠,居然是那群文官搞的鬼啊,是一個地方士紳,姓黃的舉人用地租勾引百姓上街作亂,目的就是要攪黃了大清的工業特區……」
筆帖式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大概給說清白了,在場的人轟的一聲恍然大悟「我說之前的傳言,那麼離奇呢?原來是這幫讀書人給造的謠啊,這幫傢伙真是一群蔫壞……」
「就是就是,我家旗主早就說了,這群清流就害怕這個工業特區搞成了,表面上是害怕洋人的東西蠱惑人心,其實就是怕咱們旗人多了一份鐵杆莊稼……」
這下好了,整個茶館議論紛紛,大家都開始罵這些清流讀書人。緊接着兩名筆帖式又開始轉移仇恨了「其實這事情也怪九帥,他們湘軍太過分了居然插手到直隸來了,吉字營竟然跟咱們綠營對抗,就算他平叛有理了,也不能隨便殺人啊……」
人們一聽這裏面還有隱情呢,全都炸鍋了,人群圍的更緊了,大熱天也都不怕出痱子。就是在一間間的茶館、青樓、酒肆裏面,在這些大清國最基礎的社交場所里,各種各樣的流言開始相互碰撞,並發生激烈的衝突。
以清流為己任的讀書人們,玩了命的向肖樂天和九帥身上潑髒水,目的除了給自己撇清之外,也是天然的對抗皇族和湘軍勢力,在他們的心目中肖樂天這個二鬼子獻上工業特區這個計策,就是要搶奪顯學的地位。
而湘軍作為地方督撫的代表,居然不跟我們清流一條心,那麼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髒水一樣往上潑。
總理衙門當然是八旗利益的堅定維護者了,工業特區有什麼好處他們心裏明鏡一樣,清流和湘軍們打的什麼鬼主意,他們也能猜出來,在這場輿論戰中,保護肖樂天攻擊清流,順便噁心一下湘軍則是他們的根本戰略。
三方勢力里,現在也就是以湘軍為代表的南方督撫系,還比較平靜沒有摻和到這場民間的罵戰裏面去。但是他們的反擊反而更加直接,三天後曾國藩上摺子,原定秋天回京述職,又往後拖了,他居然說武夷山脈里發現了一支兩萬人的天國餘孽。
威脅啊,這就是裸的威脅。曾家就是用這種手段表達自己的抗議,武夷山里居然有長毛了?還兩萬多人?天知道他是不是去喝大紅袍了。
三方勢力在這一年的夏天,因為塘沽的一場小小民變,已經亂到背後捅刀子的地步了,現在就差朝堂上相互撕破臉面了。
塘沽送來的摺子,已經在紫禁城靜靜的堆放了七天了,兩宮太后只不過是簡單的看了看摺子和摘要,至於那一尺多高的證詞,人家根本就沒興趣搭理。對於政治家來說,證據這玩意就是個遮羞布,有的時候可以要,有的時候就得扔。
兩宮皇太后沉默了,鬼子六奕也沉默了,剩下那些滿人王爺們一看不對味也都不說話了。滿紫禁城裏也就同治小皇帝上躥下跳的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一會問問太后,一會問問王爺,一會又煩煩大臣,可是奇怪的是左右人都說不出什麼來,都支支吾吾的弄得皇上火冒三丈。
「母后,這究竟應該怎麼辦?這可是民變啊!這麼大的事情難道就不嚴辦嗎?」同治皇帝氣鼓鼓的坐在慈禧的身邊小臉漲紅漲紅的。
「大事?這能有多大的事啊!」慈禧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同治一聽這話可就不淡定了「多大的事兒?都民變了,死了上千軍民這麼大的事情還不叫大事嗎?」
慈禧搖了搖頭「不大,一點都不大。皇上啊,你是這天下之主,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小小塘沽發生點亂子,在小民的眼裏算天崩地裂了,但是在你面前這就不叫事……」
「遠的不說了,就拿南方鬧的長毛之亂吧,死的人何止千萬億萬,這叫大事。還有海上來的西夷,這也算大事。另外北面盯着咱們的羅剎國,更是大事。唯獨塘沽這麼一個小小的民變,一點都不大,相反還小的很,小的這個摺子只能留中不發……」
同治皇帝好像有點開悟了,在母親的教誨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