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怕什麼?」
李世民又上前一步,向李淵懇求道:「父皇,請讓兒臣領軍三萬,我不打河西,就直接進攻會寧郡,裴仁基的軍隊必然會撤回來,這時再派兩萬軍急援河西,河西可保,四十萬戰馬可保,肯請父皇答應。」
李淵慢慢悠悠道:「朕就是聽信你的話,出兵中原,出兵關內,結果呢?長安被攻破,朕幾乎被俘,朕的皇后也受驚而崩,而你卻拖延時間不肯回援,朕已經不想和你計較了,你卻不知好歹,還要逼朕出兵,你可以讓唐風來監視朕呀!抓住朕的把柄,朕就乖乖聽你話了,行不行?」
李淵語速很慢,語氣也不嚴厲,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刺在李世民的心中,他驚得雙膝跪下,淚流滿面道:「兒臣一心為大唐社稷,絕無半點私心,願掏肺腑給父皇!」
眾人大臣都感到了李淵的殺機,他們一起跪下,「陛下,秦王是為社稷,意見可以不同,但並無欺君。」
李建成也上前躬身道:「父皇,二弟管軍事,不了解政務情況,兒臣可以理解他的焦急,懇求父皇看在他一心為社稷的份上,恕他妄言之罪。」
李淵只覺自己疲憊不堪,他病體未愈,實在沒有精力再管這麼多事情了,便嘆口氣道:「你看看自己的兄長,這個時候他還替你求情,你不覺慚愧嗎?也罷,看在你一心為社稷的份上,朕不追究,你的尚書令就暫時放下,去吧!」
李淵追究李世民之罪,根源還是出在李世民在接到聖旨後,沒有立刻回兵,而是繼續攻打洛陽。
同時,李世民攻打洛陽,現在又要拱手交給隋軍,這讓李淵無法向臣民交代。這就讓李淵對李世民極為不滿,甚至有了幾分猜忌。
有人常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事實上,誰敢不受就是死,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周亞夫之死。根子不就出在細柳營嗎?
外人尚如此。父子之間的軍權之爭,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李淵任何事情都可以容忍兒子,甚至包括太子和尹德妃有暗中聯繫,只要不涉及男女,李淵也可以不追究。惟獨在軍權上,李淵一絲一毫都不會容忍。
李世民在接到聖旨後,只派出一萬軍前來支援。隔兩天又派三萬人,雖然他解釋一萬軍只是前鋒,李淵從他隔兩天攻破洛陽後才派三萬軍。便知道李世民壓根就不想派援軍,他是想攻破洛陽,而不管自己死活,李淵又忽然想到了五子李智雲之死。
李淵將恨和猜忌壓在心中,今天是忍無可忍才流露出來一點點。就是這一點點,他便罷免了李世民的尚書令之職,令李世民大為震駭。
他含淚磕了三個頭,慢慢退下去了,走到大殿外,李世民忽然想起母后已死,從此再無人替他說話,他不禁悲從中來,放聲痛哭……李淵駁回了李世民要求出兵河西的請求,終於做出了決議,由太子李建成為主使,陳叔達為副使,大將段德操率三千軍隊護衛他們前往會寧郡和楊元慶談判議和。
竇軌從宮裏出來,他心情着實有點鬱鬱不樂,他沒有回府去用午飯,而是直接換了一身便服,來到東市的一家酒肆用餐,酒肆叫做藍田人家,就是竇家的產業,規模在長安城也能排進前五。
由於受到隋軍攻破長安城的影響,長安城這些天的商業普遍都不太好,大家不肯輕易花錢,攢下錢以備急需,藍田酒肆從前是賓客盈門,而這些天明顯客人不足,一樓一半的位子都空着。
竇軌進了酒肆,掌柜見是家主來了,嚇得連忙上前伺候,又命人去四樓安排雅座,竇軌擺擺手,「不用去四樓,在二樓靠窗找個位子便可,給我來一壺酒,再來幾樣小菜。」
「小人明白,家主請上樓!」
竇軌上了二樓,二樓人稍多一點,但也有四成的位子空着,人聲嘈雜,各自在議論着感興趣的話題,細細一聽,大部分都和會寧郡有關。
竇軌在一張靠窗的桌前坐下,已經有夥計飛奔送來酒菜,竇軌點點頭,對掌柜和夥計道:「你們去忙吧!我自己來。」
掌柜和夥計慢慢退下,竇軌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不由長長嘆了口氣,他心中很焦慮,作為家主,他不可能不考慮竇家的未來,眼前的時局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隋朝佔領關中,將唐朝趕去南方已是大勢所趨,那時,竇家該怎麼辦?關隴貴族們該怎麼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