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仙家身份行走世間,只要插手了某些事,往往就會有各種莫名其妙的牽扯,因為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比如眼前這一位。虎娃只是施了個小法術以懲戒,假如美喜今後仍動這樣的念頭,便真的會頭疼欲裂、筋骨如撕。
只要美喜被這法術所懲,不論有多少次,當虎娃再經歷天刑時,同樣的法術也會加在他自己身上。凡人受不了的,以虎娃的修為當然無所謂,可是類似的事情遇到的太多了呢,恐怕虎娃也不好承受。
虎娃感嘆,他已託夢點化這一帶的村寨族人,想必不少人已有所醒悟,但並不能改變所有人。習俗如此,他也不能未經教化就將所有人都給收拾了;就算教化已行,同樣也有人會繼續違背。
所以皋陶不僅作《五教》,亦作《五刑》。五教是教化準則,五刑則是國家法令了,違反禮法者應受懲處、遵從禮法者當受褒揚,這才是人間之道。皋陶所言「以五刑弼五教」,其真意在此。
就在這時,虎娃的元神中又聽見防風氏的一聲冷哼。防風氏顯然是不滿虎娃未在第一時間離開百越之地,反而又回到這座山中還在多事,假如虎娃再不走,他可真要翻臉動手了。
虎娃身形消失在老人山中,他並不是飛回去的,而是直接收回了分化形神之身。淮澤之畔、荊山頂上,玄源道:「夫君此去,卻碰壁而回。」
虎娃嘆道:「防風氏不肯出手,我亦無法強求。可是他連斬空刃都不借,便不該了。他尚不知斬空刃中有什麼、我為何要去找他,恰是自遺其禍。沒有防風氏、沒有斬空刃,照樣得治淮澤之水、收拾那無支祁,只是麻煩些而已。」
這段時間,伯禹已經開始指揮民眾疏通淮水下游,地點相對遠離了淮澤,在東祝城與彭城境內動工。經過一番大戰後,原先的十陣軍隊再度整編成七支,因傷亡的緣故,短短時間內兵員還得不到補充,但七陣軍隊也夠了。
他們放下刀槍便是壯勞力,拿起刀槍又可以指揮維持秩序,伯禹發動大批民夫開挖水道,自汪洋向淮澤方向延伸。而巫明等真仙並未露面,時刻關注着淮澤深處的動靜。為了動工方便,伯禹一開始並沒有掘通汪洋和淮澤,就是拓寬與挖深各處水道。
下游淮水中還有好幾段地方並未掘通,到最後不必動用民夫,再讓敖廣施法一衝,將這最後幾段淤塞處沖開,整條水道也就暢通了,屆時便能引淮澤積水下行。其實就是這最後的一步最難,要防備無支祁襲擾,假如防風氏能持斬空刃至此,那麼事情就會順利很多。
但無論如何,要將先期能做的事情都做好。伯禹集合各部之人力物力疏浚淮水,幾個月後,這條蜿蜒的水道大部分地段都已達到了要求,挖掘的足夠寬也足夠深,只留下了靠近汪洋、緊鄰淮澤、羽山腳下這麼三段淤塞處未通。
這段時間一直未見無支祁有何動靜,伯禹又令民夫歸鄉,此時要準備春耕了。但七支軍陣並未解散,仍在淮水岸邊的營地中待命。
整整一個冬天,淮澤水妖都沒有動作,任由伯禹組織民夫疏浚下游淮水。在那一場決戰中,淮澤水妖的傷亡也很大。原先的上千水妖只剩下四百多,其中還有一百多水妖有傷。
在冬季蟄伏,也是很多水妖的習性,尤其是那些修為較低的水妖。叉尾妖王已陣亡,饞草妖王又受重傷,而刀頭妖王的傷勢尚未恢復。
無支祁的面臨的困境還不止於此,不少水妖頭領都在洞府中養傷,而伯禹命人投草葉符於水中,很多小妖便趁機紛紛逃離了淮澤,有的還是帶傷逃走的。淮澤周邊水系複雜,通往很多支流湖澤,它們有的是地方可躲藏。
那些小妖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其實也怕了。很多懵懂妖物本沒有想太多,只是被無支祁率領一批強大的妖修裹挾入淮澤。如今眾妖被伯禹殺得大敗潰輸,很多同伴喪生岸上,它們又得草葉符勸說警告,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想再追隨無支祁作亂。
一個冬天過去了,無支祁麾下的水妖死得死、逃得逃,最後只剩下了大魚小蝦兩百多號,也不太敢再大舉上岸為禍。無支祁對此情況當然心知肚明,但他並不甘心認輸,更不認為自己就已經輸了。
在無支祁看來,伯禹無法入水擒妖,因為承受不起那樣的代價,所以它待在淮澤深處,便等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