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個陰雨天,雨淅淅瀝瀝,纏纏綿綿,不算小但也不算大,江南的天氣就是這樣的,時而艷陽當空,時而陰雨綿綿。夏雪兒先撐了油紙傘繞着廣闊的院子走了兩趟,雨中漫步別有一番滋味,新鮮空氣喚醒了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隨後雨大些了,這才回了廊下。門口的丫鬟接了滴水的雨傘,她踏腳進屋,冬梅替她解了沾了雨露濕氣的披風,翠竹拿了乾燥的帕子來絞乾頭髮尖上滴着的晶瑩的雨珠。
這時門口一個丫鬟匆匆進來稟報:「小姐,李嬤嬤求見。」
夏雪兒轉頭看了一眼來人,吩咐到:「請進來吧。」
李嬤嬤是趙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在趙宅的地位和桂嬤嬤在安國侯府之中相差無幾。她這個時候冒雨前來,必定是有什麼重要事情的。
話音剛落沒幾秒鐘,便有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嬤嬤進門來,這便是李嬤嬤了。丫鬟撩開了水晶帘子,李嬤嬤先仔細的拍了拍衣裙上沾了的雨珠之後才進了裏間。
&大小姐請安。」
這裏的下人,為了顯示對她的尊重都是叫她一聲「大小姐」的,隨她的母親。
&嬤請起來說話。」
夏雪兒話一出口,翠竹便趕忙伸手扶起了半蹲着的李嬤嬤。秋菊搬來了小凳,嬤嬤卻沒有立即坐下,而是搖了搖手,口中說着:「老奴身上濕,唯恐弄髒了大小姐的東西!」
那凳子上放了厚厚的墊子,又鋪了一塊狐狸毛,很是暖和舒適的樣子。
&嬤說的這是哪裏話,有什麼事情先坐下再說!」
&李嬤嬤應了一聲,這才理了理衣服,挨着凳子邊坐下了。冬梅上了茶,她便也客客氣氣的接了過來。
待李嬤嬤喝了口熱茶暖暖身子之後,這才開口問道:「嬤嬤冒雨前來,可是外祖母有何事吩咐?」
&太爺寄回了一封信件,老夫人說大小姐可能有用,便讓奴婢送過來給您。」
李嬤嬤放下手裏的茶杯,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方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來,這才露出裏頭包裹着的信封來。雙手奉上,翠竹便接過遞給了夏雪兒。夏雪兒並未打開來看,而是順手放到了一旁的黃梨木桌案上。
&祖母掛心了。」夏雪兒聽後微微一笑,緊接着又問道:「外祖父可是回府了?」
&沒有回程的消息,老夫人說,估摸着還要半月有餘。」
夏雪兒輕輕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道:「這麼說,只能日後有機會了再回來看他老人家了。」
李嬤嬤便也露出一副傷感之色,低了頭沒有說話。
送走了李嬤嬤,夏雪兒這才打開了桌上的信件來看,是兩張地契和一張登仙樓的入股書。沒有意外,沒有震驚,這樣子的局面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翠竹看自家小姐神色輕鬆,嘴角還掛了笑,這才好奇的出口問道:「可是成了?」
夏雪兒將地契放回信封之中,又將信封交給翠竹,方才說道:「好生收着。可以收拾行李準備回府了。」
翠竹一聽便知小姐這是心想事成了,歡歡喜喜的接過信封,招呼了秋菊下去收拾行李。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院裏的合歡與金桂都落了不少,碾入塵土,少了往日的光鮮亮麗,着實有些破敗之景。兩個丫鬟拿了竹子編的長掃帚在清掃着,夏雪兒領了翠竹去了趙婉清的小院。
趙婉清的院子離她這裏也沒有多遠,平日裏也會過來陪她一起用膳,因為下了雨,石子路有些打滑,夏雪兒出門後便有轎子等在那兒了,轎夫的鞋底都綁有防滑的蘆葦草,抬轎倒也穩當。
夏雪兒還沒到院子,便有丫鬟進去稟報,剛進了洞門,趙婉清也就迎了上來,神色有些傷感,想必是已經知道了夏雪兒要走的消息。
徑直拉過了夏雪兒的手,紅了眼眶,也沒說話,倒頗有幾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感覺。
夏雪兒微微一笑,調侃道:「婉表姐這是怎麼了,眼紅的像小白兔似得!」
見夏雪兒也有些紅了眼眶,趙婉清勉強扯了個笑容出來,也捨不得放開她的手,拉着她進了屋子。
丫鬟上了茶後便都退出外間侯着,帘子也放了下來,留出空間給她姐妹二人說說知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