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金桂飄香。細小的花朵抱成團,藏在油亮的綠葉之間,乍一看,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立於其下,幽香吸入鼻腔,霎時間侵入肺腑,整個人只覺得神清氣爽,這便是秋天令人着迷的味道。
夏雪兒閉着雙眸,微微仰起腦袋,深吸一口氣,嘴角洋溢出舒心的笑。傍晚摻雜了晚霞的顏色的陽光灑在她精緻的臉龐上,渡上了一層金輝,多了幾分祥和與神聖。
今日她穿了一席嫩綠色的錦緞曳地長裙,胸口處繡了一大朵雙彩牡丹,裙擺前短後長,拖拽在地上的部分點綴有細碎的小花,朵朵清麗,像是迎春更像是樹上小巧的桂花。本就是晚秋時節,秋高氣爽,這過了午後,天氣便越發有些涼了,她在曳地長裙外頭搭了一件鑲毛領的錦繡披風,卻不似冬天的毛領厚重,這是兔毛,很輕很薄,像個絨球,更添了幾分可愛。前頭短的裙擺剛好露出一雙精緻的繡鞋。月白色的絲綢鏽面鞋子上是一隻只展翅飄飛的七彩蝴蝶。蘇州刺繡聞名天下,手法精巧細緻,一根絲線可以分成好幾根來用,不論是大好河山,還是人物肖像,亦或是野獸昆蟲,無一不以追求物近其像為目標,所得均是栩栩如生。此刻這蝴蝶展翅欲飛之樣,倒像是聞見了頭頂之上的桂花香之後有些蠢蠢欲動似得,也應景得很!
今日外出,她留了冬梅和秋菊在家裏,身邊有翠竹和香蘭跟着,又有四個趙府的小丫鬟在二十步之外侯着。
這些個小丫頭雖然清閒,可也沒有半分越矩之為,恭恭敬敬的站着。見了趙婉清移步朝這邊走來,紛紛見了禮。香蘭聽見了動靜,率先看了過去,見了此景,這才小聲的提醒自家小姐。夏雪兒也就睜開了眼睛,恢復平日裏淺笑盈盈的樣子,回頭看向了趙婉清來的方向。
夏雪兒很少會分出精力來警惕周圍的變動。不是她沒有那個能力來關乎周邊,她只是不願意甚至可以說是不屑這樣做。因此,此時趙婉清的到來,若不是香蘭提醒他,恐怕她還沒發現呢!
趙婉清顯然也看見了她,並未繼續向前,而是身形一頓站住了,只噘着嘴氣鼓鼓的看着樹下那人。夏雪兒接到了她幽怨的目光,微微一笑,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悶。緊接着率先邁開了步子朝那幽怨的女子走去。
趙婉清見她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心裏頭有些小鹿亂撞的滋味。自己本就是來找她的,可現如今卻又想要退縮了。
那日和夏雪兒發生衝突以後,她傷心壞了,回到屋裏便大哭了一頓,隨後還衝動的提筆給慕容澤韜寫了一封質問信,誰知他倒是像有千里眼順風耳似得,自己的信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呢便收到了他的來信,說他已然身在蘇州城中,而且於昨日拜訪了趙宅。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後便去找了夏雪兒,一去兩個時辰,也不知二人談了些什麼。即便如此,自己還是選擇相信慕容澤韜,相信他和她只是兄妹關係,他和她之間是純潔的。
正想着,夏雪兒已然到了跟前。只見她朝自己福了一禮,口中說着:「妹妹戴罪前來給婉表姐問好。」
趙婉清撇了撇嘴巴,將目光移到了一旁,有些負氣的回答道:「我不好。」
她是不好,她傷心了那麼久,她誤會了妹妹那麼長時間,也誤會了澤韜那麼長時間,他們倆曾是她心裏的壞人,為什麼不說清楚,為什麼要讓她產生誤會?!
夏雪兒沒有起身,反而更加往下蹲了蹲身子,近乎要接觸到地面了。在場的趙家丫鬟全都嚇住了,紛紛低垂着腦袋跪了下去。雖說自家的主子是夏家三小姐的表姐,可若論地位,不管趙家多富貴,可自家主子也只是平民,夏家三小姐卻是平陽嫡女,是有品級的!這樣子給趙婉清行禮,是不合規矩的。
趙婉清也知夏雪兒此舉不合規矩,可看着她這樣子低頭認錯,心裏倒也舒服了幾分。憋着笑,仍舊裝着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妹妹這是折煞我呢?!」
&會!」夏雪兒厚着臉皮一笑,繼而微微抬了頭,面色誠懇的看着趙婉清說道:「妹妹這不是誠摯的請罪來了麼?」
昨日她問了慕容澤韜三個問題:第一個,在他眼裏,自己是夏雪兒還是慕容澤柔;第二個問題,他有沒有把自己當做真正的親人看待過;第三個問題,他有沒有想過要親口告訴自己他和趙婉清即將定親之事。
這三個問題,他均沒有給出確切而又直面的回答。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