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山。
青衣回來便就地打坐,花岩忙上忙下,跑來跑去,用熱水替蘇伏洗淨了法體,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這時見花音急躁,花岩便安慰道:「花音你莫急,小姐一定有辦法救他。」
花音不滿說道:「誰說我急了,他的死活本姑娘才不關心,我只關心小姐的聲名。現在誰都知道他是小姐的病人,倘若死去,豈不玷污了小姐的聲名。」
「不過蘇浮塵人還不錯,倘能活着,也比死去好……」
花音說着,面露愁容,她確實覺得醫仙堂多了一員之後,顯得熱鬧多了,她喜歡這樣的醫仙堂。
這時青衣緩緩吐了一口濁氣,她受的是輕傷,本可不用理會,可她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能受到絲毫影響,為求穩妥,她一回來便先調理傷勢。
「你們兩個先出去!」青衣起身,這時她身上已為除塵咒清理得一塵不染,面無表情地說道:「另外記着,無論聽到甚古怪聲音抑或發生甚事,沒有我的吩咐,絕不可擅自闖入。」
花音眼珠子亂轉,顯然在打着什麼主意,青衣又怎會不了解她,這時便警言道:「倘你二人隨意闖入,很可能擾亂我救治,他若就此死去,那才真是玷污了我的聲名。」
花岩憨憨地說:「小姐,你放心,我會看住花音,不會讓她進來搗亂。」
花音嘟了嘟嘴,不樂意道:「是本姑娘看着你才對,花岩你這個大笨蛋!」語罷便氣呼呼地出去了。
花岩摸了摸後腦勺,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
兩人俱去,青衣合上房門,旋即捻了蘭花印,於門口施了禁制,這才來到床邊,她默默運氣,同時蘭花印拈起蘇伏手臂,眼睛卻望着他俊秀臉上的眉頭,此時深鎖,好似與悲痛無關,其實便是悲痛。
悲且痛,她好似能明白這種感受,就像小時失去雙親一樣。
「那個人是不是就像你的兄長一樣,以抱虛對長生,以螻蟻對真人,拼死護着你,最後那一劍,想必燃燒了他的修為,他的神魂,他的道基,他的血肉,他的一切。」
青衣左手伸去,輕輕撫平他的眉頭,說道:「他的儲物袋應當是要留下來的,可是它不見了,既然不在你身上,自然在殺他的人身上,你不能辜負了他,要好好活着,以後替他報仇。」
她的這一番話自然不是隨意說說,乃是為了激起蘇伏求生欲,她知道蘇伏能聽到她的話,因為沒有生靈可以在忍受神魂重創帶來的劇痛同時暈迷,。
青衣知道,蘇伏不是不痛,而是痛到了極處,已然麻木,內外皆如是。
「道不蔑,混元之一生蒼古,蒼古有巫,以命謀之術,解萬靈之困厄,天心體恤,眾生為之延續,是謂蒼古劾魂續命術……」
隨着青衣的令言響起,她身上發出宛如甘霖一般的清光,她的雙手皆捻蘭花印,右手仍然拈着蘇伏手臂,左手卻抵着他天靈。
清光便自蘇伏的手臂與天靈湧入,它們仿似有着靈性,在青衣的引導下,緩緩修復着蘇伏法體內的傷勢,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他體內的傷勢重得出乎青衣的意料,而最後擋下一記真人發出的大手印,才是最致命的,蘇伏在神通餘波里,還能早於自己醒來,已令她動容。
而經脈的接續更是令她感到吃力,蘇伏的法體構造雖仍然是人族,卻有着妖族的體質,斷裂之前有多堅韌,接續便有多困難,她臉色很快就變得蒼白,額上泌出了細汗。
而法體的傷勢卻還只是小傷,真正令她感到棘手的是因法體重創而導致神魂不穩定的創傷,那道寂枯劍意仍然盤桓於蘇伏神魂處,倘不能祛除,蘇伏隨時有生命危險,目下唯一能解開死局的便是壽元。
青衣猜測蘇伏之前所用的血劍必然損耗了極大壽元,並且在此之前,他的壽元就已然無多,值此神魂重創之際,仍然損耗壽元拼命,便引起了神魂的創傷,便連藥物也壓制不住。
損耗壽元來拼命救自己,還給了一個令她哭笑不得的理由,正是這個理由讓她下定決心以《蒼古劾魂續命術》救他。
這門神通乃是將醫者自身壽元渡給對方,惜傳渡效益極差,倘青衣耗費百載壽元,能傳給蘇伏的壽元,恐怕只有百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