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會想起那個讓她失去善惡,失去廉恥的夜晚。那個胖得像座小山一樣的廚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身下的疼痛,卻幾乎讓她忘了喘氣。
所以她的步伐愈來愈快了。
道途難走,就像這條石板築成的雨路。
但總有走到頭的時候。盡頭一座小院,房屋是由沙土混合建造的,屋裏亮着微弱的燈,好像是專門等着她來一樣。
雨凌菲踏了進去,但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屋裏頭傳來一聲聲纏綿,似乎在告訴她,裏面沒有她想找的人。
她正好駐足在一個水缸旁。亡城的每家每戶都有這麼一個水缸,用來盛難得的雨水。
她站在水缸旁,落下來的雨點自然就往旁邊飛去。水缸的水如同鏡子一樣緩緩平復,就映照出了她的面容。
這是一個怎樣美貌的女人啊。眉宇間蘊含萬種風情,一顰一笑都充滿了對男人的誘惑。
雨凌菲突然想起了自己,雨夜讓她噁心地想嘔吐,屋子裏的纏綿也讓她想嘔吐。她走過去推開門,床榻上是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人,驟然遭受這驚嚇,都不知所措地望過來。
「人都哪裏去了。」她輕輕地問。
「不……不知道啊……」兩人驚聲道。
「回答錯誤。」她心念一動,兩朵幽藍色的冰花便從他們體內長出來,鮮血很快流淌一地。
看着他們痛苦地翻滾、掙扎、慘叫然後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就好像當年那個雨夜,她發了瘋般將那廚子開膛破肚,他也是那樣的猙獰。
雨凌菲快意地笑了笑:「下雨天,還是努力修煉比較好呀。」
她離開了小院。
站在大街上,她有些迷惘起來,因為沒有路指引她了。
這時一個男子從雨幕中穿出,臉上帶着微微錯愕的表情:「你……你怎會在這裏……」
「這麼稱呼本座,太沒有禮貌了罷。」雨凌菲嫵媚一笑。
「掌座……」男子微微行禮,有些不自然,好像時隔多年重逢一樣,「我沒想到,你會找我回來。」
雨凌菲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願意回來。怎麼不見魯惇,長風呢?」
「長風師兄去追南玉陽了。」男子道,「魯惇想偷襲我與師兄,被師兄殺了。還有南宮雨,他想殺我,被我打傷後就逃得不見蹤影。」
「師……掌座,南宮雨說,你囚禁了長風一脈,這是怎麼回事?」男子有些激動,又有些不解。
雨凌菲望着這個曾與自己有過露水情緣的男人,淡淡笑道:「只是試探風越一脈是否忠誠罷了。你們有沒有見過雨凌菲。」
「雨凌菲?」男子驚訝道,「他不是因暗算掌座而遭受囚禁了嗎?」
「她逃了。」雨凌菲淡淡道。
男子突然「哇」的噴出一口血箭,他臉色蒼白,踉蹌幾步,幾乎站不穩。
「孫仲謀,你怎麼了?」雨凌菲靈識照見里,男子並沒有什么小動作,猶疑了下,還是攙住了他。
「扶……我進去……」男子說。
雨凌菲不悅地皺眉,但想到還要利用他,只好將他扶進了院中另一間房裏。
男子進了屋,勉強爬上了床榻,服了兩枚百草丹後,便開始運功療傷。
雨凌菲不喜歡風雨,連聲音也不喜歡聽,就將門給關上。但黑暗一片,雖然於她無礙,還是覺得不慣,又點上了油燈。
昏暗的光照亮了男子的臉。那是一張非常英俊的臉,與從前相比,少了些許邪氣,卻多了幾分迷人的韻味。
他的變化很明顯。
雨凌菲忽然很想知道那一日他們遭遇蘇伏,她逃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二十幾年來,她背叛過無數次,根本不會在乎這一次。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是產生了好奇心。
男子自然是孫仲謀,或者說蘇伏。
蘇伏忽然睜開眼睛,幽深雙目,使雨凌菲失神一瞬。
四目相對,卻是無言以對。
良久後,蘇伏打破了沉默:「原來我們的過往,僅僅只是一聲孫仲謀,就煙消雲散了。」
雨凌菲微微蹙眉:「過往?」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微煙老人,迷魂三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