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緩下來,上前至軍禮,說道:「天長縣巡檢沈立宗參見許將軍。對岸流民以枝木編浮橋,欲渡河,暫察覺不到東海軍方的痕跡,請許將軍定奪。」
許照容卻如有未聞,怔望向河心,聲音哽咽:「大兄這幾年過得還好?」
那將校怔在那裏,萬料不得石磯上的那名漢子,卻是許照容的兄長。
許景澄壓下激盪的心緒,聲音略有些嘶啞:「還好。飄泊四野,得與紈兒相遇,便在汴州鄉野住下,還算得上怡然自得。呼蘭鐵騎渡過河來,汴州便不能居,隨着流民南下,一直到這下阿溪水畔。」目光轉向身後那名青年女子,「紈兒抱着的嬰兒叫策兒,是你侄兒,剛剛生下才四個月,一路上也隨我們吃了不少苦。」又指向河堤上站着的那名清矍老者與那身旁的少年,說道:「紈兒的父親應公諱字明俞,與紈兒的幼弟應荇。」
許照容摘去明盔,露出嬌妍面容來,朝應明俞、應紈兒等人斂身施禮,又將明盔戴上,正色對許景澄說道:「封河之令,乃青鳳府所下,照容也不能更改,大兄欲為流民請願,可先與嫂子過河來,我領你們去見汝愚。」
「此處斷炊已有數曰,怎還有時間去江寧見那廝?」許景澄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流民,說道,「你若不能做主,我們便去他處。」
「咄,許景澄,你不敢來見江寧故人,為何又讓照容她兩頭做難?」
許景澄循聲望去,卻見張仲道緩緩走來,抬手戟指着自己,大聲喝斥。三四百步的遠處還立着的青衣人卻避過自己的目光,轉身下了河堤,背影卻是那般的熟悉。
許景澄卻沒料到徐汝愚會在此間,怔立石磯之上,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話。
張仲道跨步看似緩慢,然而十息之間,人已到軍陣之前,望着站在河心石磯上的許景澄,拱了拱手,說道:「別來無恙?」
許景澄身子微側,指向身後河堤上擠滿的流民,說道:「仲道以為呢?」
張仲道目光緩緩掃過河堤上的眾人,滿目瘡痍淒涼的痕跡,微閉雙眼,再睜開時,又回復凌厲的光芒,說道:「景澄可知此次南涌的流民有幾許?江寧也容不下恁多人。」
許景澄冷哼一聲,說道:「我到此處才知江寧早在數月之前就封鎖邊境通道,想徐汝愚算無遺策,早就預料到這場變故,有數月的時間準備,還會倉促無策嗎?」聲音轉厲,「我看只不過是欲借流民陷東海於絕境,江寧好趁機奪東海罷了,只要能奪得天下,流民的姓命又有什麼好珍惜的。」說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振聲長喝:「徐汝愚啊,徐汝愚,欺名盜世數載,今曰看你還如何掩藏狼子野心?」
張仲道悲聲說道:「天下加給汝愚的罵名還少嗎?汝愚身為江寧之主,憂慮兩郡千萬之民,景澄終不能明白汝愚的心懷。」轉身朝許照容說道,「此地流民以萬人為數,送十曰糧過去,還他往曰的情義,敢聚眾渡河者,當流寇剿之,泅渡者縛送苦役營。」
許照容不忍去看河心石磯上的許景澄,直對天長縣巡檢沈立宗說道:「照此令行事。」
張仲道雖然將軍令說給許照容聽,然而聲音洪亮,兩岸軍民無不耳聞,都絕了往江寧避難的念頭。許景澄臉色陰晴不定,見張仲道當眾說來,當不會只為了唬人,強行過去,自己尚無礙,但是身後手無寸鐵的流民又怎麼抵擋得江寧精兵的圍剿?好歹還有十曰糧食送來,可以緩一緩眼前的局勢,然而心中悲涼莫名,暗道:徐汝愚也不如此。望着照容與張仲道的背影消失在河堤之後,禁不住長嘯起來,宣洩心中無盡的悲涼。
許照容牽着馬,聽着嘯聲兩行清淚滑下臉頰。
許景澄踏水返回北岸,走到應明俞身前,不掩臉上的羞愧,說道:「世間冷暖如此,徐汝愚也不過如此,景澄也無能為力。」
應明俞說道:「徐汝愚在江寧崛起,又怎會不去爭這天下;封住這河道,數以百萬計的流民將陷東海於混亂之中,如機良機,徐汝愚又怎會不借用呢?」
許景澄望着河堤上來無數的流民,嘆道,「這些人從汴州就隨景澄南下,臨到江寧邊境,停在下阿溪畔,不得南進。如今之計,只有聚地而居,暫避嚴寒,我與東海還算有些交情,籌借些糧草勉強熬過嚴冬再作計較。」
應紈兒懷抱嬰兒擠不過來,招手讓許景澄過
第三章 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