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便打斷道:「可是什麼?不見就是不見。」說着,便要關起門來。碧桃急忙扯住淡月的衣袖,輕聲道:「不行啊,這個矮胖子可不像前面的溫二公子那麼好打。矮胖子說了,如果爺不出去見他,他就把我們的屋子給拆了」
「哦!」淡月秀眉一挺,怒道:「他敢?我倒不知這世上還有這麼凶的客人,難道他是強盜嗎?」
「他雖然不是強盜,可這世上的強盜聽到他的名字,很少有不害怕的碧桃,你叫他進來吧!」身後傳來吳若棠懶懶的聲音。
淡月回頭望去,卻見到吳若棠早已擁被坐了起來,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淡月恨恨地瞪了碧桃一眼,低聲斥道:「你瞧,把他吵醒了,這下你可滿意了吧!」
「嘿嘿!」碧桃吐了吐舌頭,笑道:「這可怪不得我,是爺自己的耳朵尖。」說着,便逃也似的走了。
淡月很是無奈的搖了曳,折回床邊怨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見什麼客啊?你不顧顯己的身體,好歹也要為那些關心你的人着想見到你現今這般模樣,你你可知我心裏有多痛?」說着,忍不住流下淚來。
吳若棠聞言,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感激。他伸出手去將淡月柔若無骨的兄緊緊包在掌心,低聲道:「你的心意,我很明白。只是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就沒想過會有什麼好的收場,有很多事,明知會有危險,卻還是要去做。我們這樣的人從來就不會去想明天,在意的只是享受眼前的一刻。所以你現在應該是很高興地慶幸我還活着,因為也許下一次我就沒有這麼好運,按照然能活蹦亂跳地站在你的面前了。」他頓了頓,繼續道:「對於我來說,能夠繼續活着、能夠看到你的笑臉,就是命運對我最大的恩賜」
短短的一席話,道盡了江湖人只知今天事不知明天為何物的無奈和悲哀。正因如此,造就了吳若棠勇於冒險,做事不計後果的性格,但也因為同一個原因,使他對於眼前的事物特別珍惜、投入,包括女人和感情。這或許是吳若棠容易對女人動心的最大癥結所在。而這一番話聽在淡月的耳中,卻尤為震撼。
在江陵城初見吳若棠時,他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好色之徒,以萬金之資買下自己想來必是看中自己絕艷的才貌,充為玩物而已。豈料幾天之後,自己對他的芋大為改觀。因為幾天下來,吳若棠不但沒有嘗試非禮自己,甚至連正眼也不瞧一眼,終日獨宿聆月舫後艙,實在煩悶了,也只是拎着一壺酒走到自己面前說一聲「彈一曲吧」,語氣很輕、很溫柔,並不像是命令,而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請求。那樣以禮相待的溫柔態度反而令自己不知所措起來,有時便故意冷冷地拒絕他的要求來試探他的反應,可他並不勉強,僅僅微笑一下,眼中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便又折回後艙去了。那時的吳若棠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失意落魄的世家子弟又或者是鬱郁落寞的文人騷客。然而到了襄陽之後,吳若棠的性格又是一變,便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日夜周旋於襄陽城的三教九流之間,長袖善舞舌粲蓮花,空前活躍,每個人都被他哄得服服貼貼,圓滑老到之處便是久經世故的老人也望塵莫及,連自己身邊的兩個芯頭也被他逗引得神魂顛倒。雖然不知他為何要刻意去接近溫家,可隱隱約約還是感覺到他必有所圖,而且絕對不會是自己想像中的攀附權勢那麼簡單。
終於,當他親口告知自己他的真實身份便是溫婉兒口中的奇男子「浪子」吳心時,自己儘管覺得非常意外,卻也並不吃驚。因為,在自己的眼中,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在吳若棠面前,你根本不可能有餘暇去思考別的東西,你的心神會不知不覺地被他所吸引,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引人矚目的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總是可以牽動周圍人的目光,使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假設某個空間是一個大舞台,而一旦吳若棠出現在這個空間內,他彷彿便很自然地就會成為這個舞台的主角。他就是這樣一個光彩奪目的人。可或許正是因為他太過耀眼,使人迷惑於他的表象,以致忽略了埋藏在他炫目外表下的東西。原來玩世不恭和嬉皮笑臉只是他塗抹在外面保護自己的偽裝,在他的內心深處,籠罩着的還是無法把握未來的深深恐懼和悲哀呵!
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欣喜和感動湧上淡月的心頭。第一次,這還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