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盡全力,弩箭還一寸一寸前進,趙乾一咬牙,被劍弩帶着前進,雙腳在地上擦出兩條痕跡,最後終於在弩箭離着林婉兒後腦勺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慕白怒氣不可遏制,瞬間來到推車老漢面前,擅長用劍、招式輕靈的他雙手握拳,狠狠擊打在老漢胸膛之上,一股磅礴的氣勁兒轟穿了對方的胸膛,在清晨的霧氣中留下兩條可以以肉眼看到的長長隧道,就像一座大山突然被外力擊打出兩條黑通通大大洞。
劍客李慕白已經動了真怒,眼中有一種冷冽的火苗。第一次,李慕白如同夜間怒放的黑色妖花,妖冶得綻放在眾人面前,展現了他黑暗的一面,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林婉兒。
老漢的身影如同飄零的落葉,向後倒去,可是還沒有飄離,便被李慕白左手抓住衣衫,又是右手一拳轟出,老漢的胸膛再次被強大的氣勁貫體而出。
他的身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極高的拋物線,重重摔在地上,飛濺起無數塵土。
剎那間,老漢覺得身體裏面的最後一股力量被抽空,生命瞬間流失,渾身骨頭盡碎,艱難的用肩膀將自己的身子翻個身,他看着清晨漸漸飄散的霧氣,臉上一片釋然,彷如他的一生那般,在這一瞬間,濃霧消散,終於走到了終點,見到了陽光。
他緩緩閉上眼睛。眼前一片光明和溫暖。
這便是生活,我們都不能確定自己就是主角,自己背負的故事在他人眼中或許就是微不足道的平仄故事,別管在自己的生活中如何波瀾壯闊、跌宕起伏。卻不能在他人生活中掀起一絲漣漪。
這是多麼讓人悲傷而又無奈的事實,可是它有如此美妙,它讓每一個人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因為他人而改變,即使被遺忘。也有一棵草、一朵花能夠訴說,他曾經來過。
閉上眼睛的林婉兒已經下定決心,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寶玉,等了半天,沒有感受到弩箭刺入身體中的疼痛感,扭過頭看去,趙乾正在如同袋鼠一般,跳來跳去,好像被熱水燙到了一般。
剛剛雙手握住弓弩,兩者相互摩擦。如今趙乾的雙手已經通紅,疼痛難忍,和地面相互摩擦的布鞋被磨穿了鞋底,雙腳也是鑽心的疼。趙乾便如同停不下來的袋鼠一般,上躥下跳。
林婉兒低頭摸了摸寶玉的腦袋,關心詢問道:「寶玉,你沒事吧。」
寶玉望着遠處,眼神痴痴呆呆,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了目光,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遠處,喃喃道:「大姐,你看。」
此時,濃霧漸散。太陽一躍而起,陽光鋪撒大地,整個涼州躍然眼前,仿佛披上了一層輕紗,溫暖的陽光毫不吝嗇、公正公平的給予每個人平等陽光。
林婉兒抬頭望去,在涼州城正北方一座高達百丈的巨大石像沐浴在陽光中。石像是一位極美的女子,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慈悲,好像一位普度眾生的菩薩。
而眼神和眉毛卻自然而然的流出一絲調皮,她雙手相互捧着,似乎想要捧起一灣清水,然後灑向人間,給人間帶來一場柔風溫暖的細雨。
「素姐姐。」林婉兒眼神不自覺微紅,潸然淚下,她突然想起也是在一個起霧的清晨,輕輕推開澶州小院的門,便看到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斜倚在門框上。
雖然略顯疲憊和落魄,但是林婉兒還是能看出她的出塵和美麗,女子十指已經被咬破哺乳懷中的嬰兒,看着就讓人心疼。
以後這女子時常瘋瘋傻傻,林婉兒便好生照料,直到一個深夜的晚上,外面風雨交加,迴光返照的女子斜倚在炕頭,親吻了嬰兒紅紅的臉蛋,說了一些話。
那時天下未平,她並沒有告訴林婉兒自己的身份和寶玉的身世,就連名姓都沒有留下,只是講了「我家男人」瑣碎的生活故事。
林婉兒很少哭,穿越前就是,孤兒院的生活磨礪了她堅強的性格,穿越後,她更是堅強的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可是那天,她抱着寶玉,站在那座小小的墳頭前,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
站在涼州的大街上,林婉兒覺得有些委屈,替素姐姐和寶玉委屈,也有些憤怒,為素姐姐和寶玉憤怒,她曾經聽說過,如今的西涼王已經被架空,但是寶玉都來到涼州了,堂堂西涼王竟然不出門迎接,還讓寶玉陷入險境。
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