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哲的小命保住了,王定遠一顆懸着的心算是落了下來,心中打定主意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也不等林思哲完全清醒過來,對着眾人拱手告別,掀開帘子,一提長衫出了畫舫船,快步走出畫舫街,坐上馬車,督促馬夫快點,快點,再快點。
澶州知州大人王啟年是大魏四年科舉中的舉人,被朝廷分配到澶州做知州。王啟年嚴以律己、為人剛毅,做事雷厲風行,但是絕對不迂腐刻板,比如對待富人和窮人官司的問題上,只要不是人命關天,有違道義,王啟年會在相對公平的基礎上,偏向於富人,為什麼?因為富人能夠給朝廷帶來稅收銀錢,稅收銀錢可以治理大壩,造福一方。而窮人呢,會向朝廷伸手要救濟錢。
此外,王啟年在教育子嗣方面是出了名的嚴格,雖然王家只有王定遠一個子嗣,但是打罵也是經常的事情。
馬車到了知州府,王定遠快步下了馬車,慌慌張張的準備敲門叫醒門房,但是當雙手離着房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手來,扭了一個頭,向知州府的後門走去,因為心中實在害怕被父親逮個正着,準備從後門進去。
王定遠偷偷從後門摸進知州府,只要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走過父親的書房,就算萬事大吉了。王定遠踮着腳尖,貓着腰準備從王啟年的窗子下混過去。
王啟年的書房內,燈光閃閃,知州大人坐在書桌前,時不時伸手捋捋鬍鬚,時不時持筆書寫一番。
知州大人的身影從房間內投射出來,看在王定遠的眼中比之洪水猛獸還要的凌厲幾分。
就在王定遠馬上就要逃出生天,順利矇混過關的時候,王啟年威嚴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來:「站住。」
王定遠一陣齜牙咧嘴,但是馬上擺正態度,微微彎腰,對着窗子前的身影深深作了一揖,然後正色正聲的說道:「父親大人。」
王啟年冷哼一聲,語氣不善的問道:「這麼晚回府,去什麼地方了?」
王定遠心思急轉,小心翼翼的回稟道:「和同窗好友切磋詩詞去了,一時忘了時間,還望父親恕罪。」
聽到「切磋詩詞」幾個字,王啟年突然被氣笑了,心想就幾個娃娃還能做出什麼詩詞,嘴上說道:「就你們幾個還做詩詞?這理由太過荒唐,傳出去是要貽笑大方的。以後不准晚歸,今天就算了,年輕人偶爾荒唐一下也可,去吧。」
王定遠心裏長長呼出一口氣,說一聲「謝過父親」,準備轉身離開。
父子倆隔着一個窗子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但是王定遠卻連背後的衣衫都濕透了。
王啟年好像想起什麼事情,突然間說道:「站住。」
王定遠心裏那是苦啊,苦得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剛剛轉過的身子再扭過來,小聲問道:「父親,還有事?」
王啟年開口說道:「既然是作詩詞,那就讀幾首說來聽聽。為父品品你們這幫小孩能做出什麼詩詞。」
王定遠心裏更苦了,這次是苦的都已經哭出來了,但是定定心神,想了想畫舫船上的幾首詩詞,小心翼翼的誦讀出來。
這不讀還好,越讀,書房內的王啟年越是氣憤,連捋鬍鬚的力道也不近加大了幾分。
站在外面的王定遠都能看到父親大人呼出的氣息將燭火打得左右搖擺。
王啟年忍不住大罵道:「狗屁東西,左右不通,上下不通,無異於牛嚼牡丹,焚琴煮鶴。」
王定遠心裏苦,這次是苦的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胡鬧台,胡鬧台。」
王啟年將自己平時的口頭禪都用上了,王定遠心裏明白父親這是真的生氣了。
「進來!」王啟年喝道。
王定遠心裏苦,這次是苦的連怎麼哭都忘了,小腿肚子打着顫,扶着房門進了書房,然後站在書桌前面,腦袋壓得低低的。
王啟年上下大量一番,看着自己兒子這個樣子,恨鐵不成鋼,更是惱怒,快步走向前去。
王定遠以為父親要動手,慌忙舉起胳膊準備抵擋一二。
王啟年冷哼一聲,看到王定遠手中好像攥着一團紙張,伸手拿了過來,冷冷的問道:「這是什麼?」
王定遠知道自己失態,但是更沒想到自己在畫舫船上太過緊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林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