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什麼呀?」
年輕少婦也不知真實年齡到底是何等規模,但眉目之間仍透着一些些天真和淳樸。
「這一次,我死於混亂位面,戰死沙場,原本是不算什麼,可是……」
小男孩低聲回道:「後來我才知道,殺我者竟是至高母神的兒子,亦是我族之少主。我就想不通了,為什麼會這樣?」
稍稍一頓,又道:「我禹橫,為我族戰死數次,僅與你,便兩次重生,每一世,我都是拼命修煉,只為了博取那一份虛無縹緲的榮耀。但這一次,我就想不通了,這一切是不是值得?」
「有什麼想不通的。」
年輕少婦沒怎麼深思,只是蹲下來,扶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柔聲說道:「這一世莫要從軍了,待在我身邊踏踏實實過日子也就是了。你已經戰死數次,早就可以免除兵役了不是嗎?」
按照神族律法,為種族犧牲三世,之後就可以免除兵役,再也不必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了。
只不過,一些有野心有追求的神族戰士,對於榮耀和力量的渴望勝於一切,只要沒有徹底泯滅,每一世成年後都會主動從軍,積累軍功換取更多的修煉資源,更高的身份地位。
眼前的禹橫,此前便是這樣的一個傢伙。
「我的心思,若能像你這般簡單,反倒好說了。」
四五歲的小男孩兒,像個小老頭一般搖頭感嘆:「我在想,有朝一日,羅沖他果真成為了我族領袖,我是不是應該對他奉獻忠誠?」
年輕少婦偷偷地抿嘴一笑,不願意打擊他,但還是提醒道:「禹郎,咱們這樣的小人物,是否對他忠誠,我想他一定不會在意吧?」
「你的意思是,我永遠都只是個小人物,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有出息?」
小男孩兒眉頭豎起,頓時翻臉:「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對嗎?」
啪!
腦門上立即挨了一記爆栗,年輕少婦氣勢一凶:「不許吼我,你現在只是個小孩子,還打不過我。若在大街上讓我丟臉,回家後,我會好好的揍你一頓。」
小男孩頓時沒了脾氣,低下頭不吭聲了。
年輕少婦得意一笑,又牽起他的小手,語氣又轉為柔和:「想那麼多幹嘛,你先長大了再說吧。我也不在乎那個羅沖是誰,除非,他能讓咱們的日子好過一些。」
聽到她這句話,羅沖很想問她一句:我曾害死過你的丈夫,難道,你就不恨我嗎?
表面上看起來,這個年輕少婦的生命氣息之中並沒有多少憂愁,可能是因為,她最為在意的那個人還活着,而且,把他照料成年的這個過程,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輕車熟路的,也沒有什麼可愁的。
但即便如此,羅沖還是覺得欠了她一點什麼,並且,這只是街頭偶遇的一個家庭而已,那一日,自己親手幹掉的神族戰士不到千萬,那也差不多了吧。
以當時的局面來說,戰場之上沒有對錯,自己做着當時該做的事情,神族也有着他們必須堅持的立場,可現在,羅沖還是覺得,欠了他們一些什麼。
被叫做『禹娘』的年輕少婦,領着她的丈夫兒子已然走遠,可她的『我不在乎羅沖是誰,除非,他能讓咱們的日子好過一些』這句話縈繞在羅沖耳邊久久不散。
曾經奴役萬靈的神族,生存狀況已然窘迫至此,站在其他生靈的角度,肯定會說他們咎由自取,絕對不值得同情,但羅沖還是覺得,應該為這個族群做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自己體內依然留存着一些神族的血緣,別人都有理由痛恨這個種族,而自己,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