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數分毫不差,與圍坐桌邊的名門閨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好繼續強求蘇城雪。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坐下吧。」賢妃言不由衷的讚嘆道,心裏,卻是搗起另一個算盤,像蘇城雪這種鄉野丫頭,定然沒有見過世面,桌上八冷八熱,兩甜,一共十八道菜,道道都極其講究,讓蘇城雪丟臉的方法,不止一種。她莞爾一笑,「蘇城雪,你覺得婚宴上的菜,如何?」
蘇城雪往桌上看了一眼,不僅有西芹百合、松鼠桂魚、還有鶴湖蟹影、兩蝦……就連甜食,也是做的八寶蓮子羹。可謂是精挑細選。「民女覺得色香味俱全。」
賢妃娘娘忍不住嘲笑道:「本宮知道,你再能言善道,也看不出這些菜的端倪。」蘇城雪壓根不懂這些珍稀食材的來源。貶低蘇城雪的欲//望呼之欲出,接着說:「百合花生長在松江州最富饒的勝地,松鼠、魚取自盛名的揚州,而棕尾松、靈帶魚都是取其之最,更別說蟹,蝦,就連羹中的蓮子,都是用藥膳加工。」
聽賢妃說得頭頭是道,蘇城雪能想像生活奢華的賢妃,對飲食挑剔到了怎樣的一種高度。上次爹爹帶頭賑災的銀子,來京城就沒有後話。成親雖是一輩子的大事,可如此鋪張浪費,實屬不該。像顧天衡這大手筆,她不信區區一萬兩銀子還拿不出來。
顯然,蘇城雪漫不經心的態度惹惱了賢妃,賢妃絕美的容顏露出幾絲猙獰,「一個鄉野丫頭,斷然不知道這些稀有菜的來歷。」
「民女確實不知道,賢妃娘娘說有道理。在民女眼裏看來,做這些菜的廚娘,算是用心良苦,西芹百合諧音是百年好合,松鼠桂魚意味着吉慶有餘,這份特別的鶴湖蟹影屬於海鮮,也正是男女之間的海誓山盟……如此深情的祝願,都詮釋在菜中,民女看着這些菜都有食慾。」
賢妃解釋食材的來歷和蘇城雪說的寓意相比,遜色不少。賢妃緊緊的攥住裙擺,清眸中對蘇城雪的厭惡越來越深。她好歹是皇上最愛的寵妃,萬人景仰的娘娘,卻一而再再而三被蘇城雪羞辱,一直以來的榮耀受到了威脅,紅唇緊閉,盯着蘇城雪。
蘇城雪讀懂了賢妃對她的討厭,不予置之,抬起如蒲扇細密的長睫,笑道:「那些話只不過是民女的愚見而已,論品位,民女自然不及賢妃娘娘半分。還希望賢妃娘娘不要因為民女的話,生了怨氣。要知道,民女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賢妃娘娘可切莫因小失大。」她含沙射影的話就是告訴賢妃,賢妃真正的敵人是皇后,不要再對她百般刁難。
賢妃眼中恍然划過一絲凝重,蘇城雪的話沒錯,皇后才是她的對手,但,蘇城雪也不容小覷,這來回幾次對手,她見識到蘇城雪的心機。
正當賢妃欲開口,傳來一聲:「吉時已到,有請七皇子,有請鍾離公主。」
接着,響起了一股熱烈的掌聲,在長長的歡呼聲中,卻遲遲沒見到兩人的身影。原本熱鬧的喜宴一下炸開了鍋。
「會不會出了事?」說話的是司馬將軍,此人乃皇后的兄長,也是四皇子的舅舅,舉止將傲慢,將一身威嚴顯露出來。
「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帝對司馬將軍命令道。
蘇城雪只看到司馬將軍背影,但她仍心有餘悸,上一世那張破了相的半臉,就是拜司馬將軍所賜。只見司馬將軍帶着幾個人,往婚房方向走去。
蘇城雪卻意外的發現了隱匿在假山後的蘇妙香,按照皇族的規定,當皇子迎娶正妃時,所有的妾室都不能見客。反倒是娶夫人,姨娘等,她們必須跪下給正妃敬茶,這便是大曆等級制度的嚴苛。她不明白本該禁足的蘇妙香為何出現,而且蘇妙香陰鷙的眼神一直盯着她。
一位奴僕跌跌撞撞的衝來,大聲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司馬將軍一腳踹過奴僕,笑着跟眾客人:「沒事,新婚燕爾,兩人甜蜜耽誤了些時間,稍後拜堂。」
司馬將軍下手毫不留情,地上的僕人痛得遲遲未起來,待蘇城雪再回頭,蘇妙香已經沒了蹤影。聽見地上的奴僕跪爬在地上,「將軍,這菜里不乾淨,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