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感染……其實理論上她才應該是第一個被感染的,因為深淵衝擊直接就是在她體內蔓延開的,只不過這個集群意識太龐大,即使污染速度再快,她也比其他人清醒了更長時間而已。所以在『斷網』這件事上,她其實還是遵照協議來的:在一部分節點壞死的情況下,數據網的監控程序可以斷開這些節點的連接,這樣做符合規則。所以事實上並不是她把復仇軍從網絡里切出去,她切斷的是自己:對整個網絡而言,她自己才是被污染的『壞死節點』,她就遵照安全協議,把自己這個壞死節點從你們的正常節點裏切出去了。」
把情況這麼反過來一想,頓時所有事情都能解釋通了。
這是一些驚人的猜想,但起碼到目前為止,所有細節都符合事實。
「說到底還是咱們的推測,」珊多拉突然輕聲嘆息,「如果這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當年積極籌劃了這麼多保存希靈文明的計劃,還把復仇軍保護起來的人,今天竟然是墮落使徒的最高統帥,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
我無話可說,只能表情古怪地攤攤手。這麼多年來自己遇上的戲劇化的事情還少麼?為保全文明而建造的文獻館差點變成一場災難,舊帝國最偉大的科學家變成了新帝國最狡詐的敵人,曾經庇護樹精靈文明並且對其他文明留下忠告的哈蘭一度變成深淵陣營里實力最強的墮落皇帝,當然我們今天遇上的事如果真如自己跟珊多拉推測那般的話,應該是所有戲劇化里最戲劇化的一件:
今日墮落使徒的最高統帥。在當年為保護文明火種竭盡全力地努力過,甚至為此不惜壯士斷腕,就連珊多拉和她的親衛軍,都有可能是那個深淵希靈親手保護起來的……這事兒說出去誰敢信?!
現場沉默下來,雖然就如珊多拉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推測,但考慮到在舊帝國時期也只有網絡上那個集群意識有能力辦到這一切。其實這個推測幾乎已經可以說就是事實了。現在這艘船古怪的「空白狀態」也有了解釋:它之所以沒有在外殼上印上軍徽和編碼,正是因為它的設計者和建造者是一個生存在網絡上的集群意識,這個集群意識不需要現實世界的識別手段,在設備上鑲嵌銘牌對深淵希靈而言沒意義,所以這艘飛船才顯得如此古怪。飛船艦載主機的奇特編碼應該也是這個原因:深淵希靈自己辨認着方便就行。
至於深淵希靈是如何把僕從軍送到飛船上,又是如何給他們下達任務的。這暫時還解釋不清楚,但想來應該都是小問題:她有能力影響現實世界就有能力發佈任務,而當時帝國區內是一片混亂,那些附庸種族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哪還有太多精力去分辨什麼命令來源?知道有方舟準備突圍就夠了。
莉莉娜一直低着頭在那不知道琢磨什麼東西,這時候突然出聲打破了沉默:「老大,既然大姐頭當年是被深淵希靈隔離開的。那為什麼深淵希靈被完全污染之後沒去追殺復仇軍?她不知道自己留的是個禍患麼?」
我跟珊多拉悚然一驚,莉莉娜不愧是莉莉娜,這個從骨子黑到褶子的偽蘿莉思考問題永遠能切中最黑的一面:深淵希靈被控制前和控制後完全是兩個人格,那為什麼在她墮落之後沒有回過頭來把自己當年留下的禍患給除掉?
「或許她當年已經意識到自己遲早也會跟其他帝**一樣發瘋,所以把那個世界的坐標刪除掉了,也有可能幹脆把整個計劃都從自己的數據庫里清空了,」珊多拉看着那份仍然在循環播出的留言,「她是一個縝密的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些後手。」
「總之就先這樣吧,」我實在是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搞的頭大如斗。再加上除非能找到深淵希靈當面對質,否則一切有關當年真相的猜想都只能是猜想,於是乾脆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咱們就默認深淵希靈是當年的大救星,反正這也影響不到如今新帝國跟墮落使徒之間的格局……這裏應該沒什麼事了。把這艘船拖回去麼?」
「收工回家吧,」珊多拉雙手抱胸微微搖頭,「我心裏也有些亂,回去要好好捋一捋。」
隨後進入幽靈船的偵察兵和工作人員很快接管了這裏的事情,我們一行幾人回到了工程/科考艦上,臨行前我交待了前來接手的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要破壞沃倫?菲爾德的生活痕跡,以及不要破壞那片小小的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