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眼下英夷攻佔定海,佔據寧波,朝廷正在全國範圍內調集兵馬,若是傳出戶部銀庫近千萬兩庫銀虧空,必然動搖軍心,而且數額如此巨大的虧空案,牽連個官員絕對也不會是一個小數目,一旦徹查,影響的就不只是京師。
見道光沒有呵斥,穆章阿心裏升出一絲希望,他從道光十年開始就斷斷續續的擔任管庫大臣,成為首席軍機又主管戶部銀庫,可沒少收過銀庫的陋規和孝敬,昨日聽聞清查銀庫,便心知要糟,銀庫的虧空肯定是有的,但數額如此之大,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裏極其清楚這事的後果有多嚴重,朝中漢臣不論是主戰派還是清流派絕對都不會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必然大肆攻訐,就是滿臣中的宗親勛貴一派怕是也會落井下石,他若沒有得力的措施自救,必然就是一個革職問罪的下場。
眼下要自救,推卸責任,肯定是不行的,那只能讓道光更加厭惡,唯有積極的追回虧空,才是挽回聖眷的唯一辦法!
不等道光開口相問,穆章阿就接着道:「戶部銀庫守衛森嚴,制度嚴謹,出現如此巨額銀兩虧空,無非是幾個方面,一是收、運、支方面出現疏漏,二是地方積欠,三是官員侵蝕,挪用,四是銀庫官員庫丁監守自盜。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銀庫虧空數額如此之大,定非一朝一夕,而是經年累月長期積累而成,非三五日間能查的清楚,非有數月之功不能清查,眼下當以江南為重,不宜節外生枝。」
聽他在為自個開脫,道光不悅的皺了下眉頭,道:「如何追回這巨額虧空?」
不等穆章阿開口,王鼎搶着道:「回皇上,微臣竊以為,銀庫巨額虧空,無非是管庫大臣、查庫御史、王大臣以及銀庫大小官吏瀆職,侵蝕,勾結庫丁盜竊。
當前要儘快追回銀庫巨額虧空,唯有一個法子,抄沒銀庫一眾官吏以及庫丁家產,有來路不明之巨額銀兩者,革職問罪。」
一聽這話,穆章阿後背冷汗都沁出來了,這分明就是要置他於死地,身為內閣首揆,首席軍機,他一年收的各種孝敬、陋規都不是小數目,一旦抄沒家產,他如何說的清楚?
當即連忙叩首道:「奴才懇祈皇上慎慮,自皇上御極以來,戶部銀庫之管庫大臣、查庫御史,臨時盤查之王大臣,銀庫之郎中、員外郎,司庫、筆帖式、庫使等大小官吏不知凡幾,若是盡數追查,必然是天下不寧。」
這竟然是一個法不責眾的局面?道光看了看王鼎,又看了看穆章阿,不由的左右為難,王鼎的法子不錯,抄沒一眾與銀庫有關官吏家產確實能最快追回巨額虧空,可能也是唯一能夠追回虧空的法子。
但穆章阿所言也不無道理,銀庫之郎中、員外郎,司庫、筆帖式等清一色都是滿人擔當,
他御極登基已經二十一年了,這些個官員怕是有為數不少都已調到地方任要職了,真要盡數追查,抄沒家產,京師地方怕都是雞犬不寧。
見道光不吭聲,刑部尚書李振祜開口道:「戶部銀庫虧空八百八十餘萬兩之巨,此案實乃本朝立國以來所罕見,不論是瀆職、侵蝕還是偷盜,微臣竊以為都必須徹查,昨日清查銀庫,動靜不小,風聲已泄,當務之急是須及時控制住一眾有關官吏庫丁,不能讓他們隱匿轉移財產或是潛逃,虧空庫銀,務必盡力追回。」
他這話算是提醒了道光,如此罕見之大案,要想捂住,絕對是捂不住的,這蓋子既然已經打開了,就再沒有蓋回去的道理,除非是朝廷不追繳這筆巨額的虧空,問題是將近九百萬兩白銀,他敢不追回?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略微沉吟,他才沉聲道:「傳旨,宣載銓、敬微、裕誠、塞尚阿覲見。」
聽的這話,穆章阿不由的一喜,雖說道光下決心要徹查此案,但看樣子是要將一眾漢臣屏除在外,想想也是,此案涉案官員絕大多數都是滿人,鬧的太大,怕是收不了場。不過,載銓、敬微、裕誠、塞尚阿這幾人都是宗親勛貴一派,與他平日裏也是矛盾不小,看來,道光也沒打算輕輕放過此案。
緩緩掃了眾人一眼,道光拉回話題道:「穆章阿,如何追回虧空?」
「回皇上。」穆章阿連忙將身子伏低,道:「奴才竊以為,銀庫出現如此巨額虧空,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