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等秋末割草紮成捆,這些草場戶就用這些破舊不堪的船運到北面的鹽場去。
長達二十餘丈的津海號停在江心,此來還有一艘津海級的戰船、三艘集雲級戰船以及數量不等的海鰍船、蒼山船、艨艟船、翼船圍護,形成軍容壯觀的水營艦隊,對於幾乎是隔世居住的草場戶來說,衝擊力是巨大的。
他們無心勞作,警惕的看着船隊放出幾艘小船登上江門島,片刻又渡江朝他們這邊過來,他們將運草船丟在江灘上,爬上江岸想逃跑,才看到遠處有一隊騎兵簇擁過來,看樣子跟江里的船隊是一夥的。這些漢子驚疑不定,也知道逃無可逃,看船隊與騎兵樣子像是官兵,只好先派人過去通知王旗頭去。
十幾個鹽丁先拿着兵器過來,看着船隊停在江心也不靠岸,馬隊停在遠處,也不靠近,看着幾艘小船往這邊駛來,馬隊才過來匯合,他們忙去都亭院裏將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旗頭拉出來。
「我們都是些窮鬼,海盜上回是犯了病,才會上岸來打劫,好在爺爺帶着你腳跑得快,也沒有什麼損傷,這時候拖爺爺出來做什麼?」旗頭對手下人將自己從涼榻上拖下來,頗為不滿,磕磕絆絆的從小路走過來,嘴裏罵罵咧咧的,待看到騎兵,也是驚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幾分。從東面過來,幾乎沒有路,都是雜草灌木叢生的荒地,船隊走江道,還容易理解,這隊騎兵費這麼大勁,走陸路過來做什麼?有什麼必要,拿嬌貴的騎兵在荒野里探路?他識得字,雖說船離得遠,看不清旗上的大字,但是旗幟形制及圖色,他還分辯清楚,臉上驚疑不定,好一會兒才裝作粗蠻的說道:「鳥他娘的,是官兵!看樣子來頭不小,你們都守着規矩,跟着我叩頭問安,不要多嘴多舌,不要等會兒挨了鞭子,怪爺爺我事先沒有提醒你們。」
船靠上岸,林縛跳下船來,踩着鬆軟的沙灘上了岸,看着過來迎接的旗頭,問道:「江門都亭負責的不是有個都卒長嗎,他人去哪裏了?」
「回稟大人,王都頭這幾天去鶴城司,小的王成服,是個旗頭……」王成服叩頭問安,不要說停在江心的船隊,岸邊的騎兵靠近過來,兩百多人是梟勇雄健,殺氣騰騰,問話的官老爺左擁右護,穿着五品以上朝臣才能穿的緋色官袍,他根本不敢多嘴問林縛的來意。
「我是靖海都監使林縛,巡江來此,」林縛說道,「既然王都頭不在,有些事情問你也一樣……」
林縛報了名號,王成服也是赫然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打量起林縛,轉念才意識到這極為失禮,嚇了一身冷汗,忙將頭叩到鬆軟的沙土上:「小人王成服拜見名振天下都監使大人,今生有眼目睹都監使大人的神采,真是此生有幸,大人有什麼訓示,小人知無不言。」
林縛見眼前這名旗頭四十歲左右,看上去黑瘦乾癟,只穿了半截子兵服,腰間也沒有系佩刀,大概是嫌麻煩,滿嘴酒氣,想來是午時喝了不少酒還沒有醉酒,說話卻像是讀過書,除了王成服不像個樣子,圍過來的十幾個鹽丁倒還有些精神,不像普通雜兵那麼松松垮垮。周圍的草場戶漢子衣着都破破爛爛,但是身體都還精壯,日子想來沒有表面上那麼清苦。
林縛坐到沙埂地上,拍了拍身前的草地,跟王成服說道:「你也坐下來回話,」又頗有興趣的問道:「你讀過書,怎麼在這裏做旗頭?」
「小人跪着回話就好,」王成服畢恭畢敬的回道,「小人早年讀過書,在家鄉犯過事,發配來充軍,只因讀過幾年書,到江門來給王都頭當個副手……」
「犯過什麼事,充軍充幾年,到鶴城草場幾年了?」林縛追問道,沒那麼好給王成服含糊過去。
王成服即使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得不如實回答,他知道林縛能輕易調到自己的卷宗,萬一林縛聊來無事惦記上自己,不是自找霉頭?回答道:「小人是西秦鳳城人,犯奸/淫罪,給奪了功名,勉強保住一條命,刺配永充,到鶴城草場有八個年頭了……」
西秦判流鶴城草場充軍,算是流遠邊,林縛也不細問王成服到底是犯了什麼奸/淫。當世對男人是寬容的,有功名在身犯奸/淫罪還給判了刺配永充,多半是奸/淫權貴的妻女,遭到報復。林縛眼睛盯着王成服細看,臉頰上是有刺字,只是時日長了,不那麼明顯,實際年齡應該比看上去少得多,流軍混上個小小的旗頭,還能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