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朱龍河南岸廣築防壘,形成密集的城寨防線,駐以重兵,能有效遏制騎敵穿插滲透。要做到這一點,除了投入大量的資源築壘、需要青州軍有相當的出城野戰能力外,還就是要有足夠經營這條防線的寬裕時間。
林縛翻看青州上書江寧摺子的抄文,很顯然青州是想趕在冬季之前、在燕胡下一波越境南侵之前,利用七八個月的時間築成陽信-朱龍河防線。
很顯然當前形勢對青州是極不利的,青州軍實力孱弱,從根本上缺乏執行外線防禦的能力。
淮東一直建議將朱龍河南岸到臨淄的民眾悉數南撤,形成南北縱深達兩百里的清野緩衝區,在陽信與臨淄之間建連續的防壘,則能最大限度的限制燕胡騎兵向青州方向的滲透作戰能力。
淮東的建議既不為青州接受,而江寧那邊一直都是外線築壘防禦的思想甚囂塵上。
淮東在戰略上已經選擇徹底放棄青州,但顧悟塵、顧嗣元畢竟是君薰的父兄,也是盈袖的叔兄。雖說彼此已經撕破臉徹底決裂了,但一旦青州接下來陷入異常糟糕、兇險的形勢里,依舊會有諸多扯不清、理不斷的糾葛浮出來。
說不定張玉伯、林庭立等人到時候都會站出來替青州求情,請淮東援救青州,到時候林縛完全不講人情拒絕,大家臉上也不好看。
林縛這次留在浙南督戰,實際上主要也是想眼不見心不煩的逃避掉可能會有的糾葛。
林縛很快的將有關青州消息的文牘翻看過去,即使是御營司發過來的問策專函,也丟給高宗庭負責擬復。
高宗庭、胡致庸對青州事都保持沉默、不出聲議論,林縛從案頭拿起另一份文牘,示意宋佳繼續說下去。
「新帝登基,三月中旬在江寧開恩科,各地舉子陸續聚首江寧,倒是先惹起一出聯名請斬張希同的好戲,」宋佳說道,「要求岳冷秋辭相的聲音也很洶湧……」
「張希同早該斬了,但岳冷秋還是要保啊!」林縛輕輕一嘆。
雖說淮東與岳冷秋明爭暗鬥了好些年,但不得不承認,岳冷秋對軍事還是有自己一套見解的。江寧諸相,陳西言、程余謙、王添,包括林續文在內,對軍事的理解都很有限,江寧政權當前的核心任務,就是應對南北兩面的戰事。
將岳冷秋踢出中樞,很可能會讓陳西言、張晏、程余謙、王添、劉直等人在南北防務軍事上亂指揮一通,鑄成大錯。
雖說讓岳冷秋留在中樞,淮東會受來自於他的制肘,但岳冷秋為了維持自身的利益,也會想盡方法使南北防線穩定下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讓岳冷秋留在中樞,是利大於弊的。
除了舉子聯名請斬張希同的事情外,江寧在相對平靜的海面下也潛藏着其他洶湧的暗流。
由於擔任寧王府衛營指揮使而獲新帝信任,最終出任御營軍都統制的謝朝忠,可以算是江寧城裏權柄在握的新貴,至少在江寧,名勢不在林縛這個淮東侯之下。
謝朝忠隨新帝到江寧就藩時,家小都留在燕京為質;崇觀帝突圍時,其家小也隨軍而行,在戰亂中失去音信。謝朝忠在江寧新娶的妻室,不是旁人,是余心源的內侄女。
在陳西言因曲家之事徹底退隱,余心源成為吳黨新的魁首,而陳西言借擁立之功復出,直接出任首輔,成為新朝諸臣之首,便使得余心源心裏不痛快。這兩個同鄉之間便暗生齟齬、貌合神離,在政事上多有分歧。
類似的複雜關係還有好幾樁,比如劉直與張晏、謝朝忠同於寧王府核心人物而走得親近,新帝登基後,劉直在內侍省分張晏之權,在御營軍分謝朝忠之權,彼此之間就惹出新的矛盾。轉過頭來,劉直、張晏等人倒有意跟淮東重修舊好。
岳冷秋與淮東爭軍事資源,陳西言、余心源擔心淮東勢力向江南滲透,侵害吳黨的利益根本,但就劉直、張晏等人而言,只要淮東沒有廢永興帝的心思,反而跟淮東沒有根本利益上的衝突。
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雖有宋佳站在身邊簡明扼要的講述,林縛還是看得頭大。
林縛建議江寧督促董原、鄧俞、孟義山等部配合浙南戰事,加緊反攻浙閩軍浙西兵馬——江寧對此反應也甚是冷淡,林縛伸手揉着發脹的太陽穴,跟高宗庭等說道:「看來我們在浙南的步子還要快一些、還
第115章新都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