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軍控制之下已有三年多時間,特別是王相自請離開隨州城,就說是替羅獻成經營柴山,要為他在淮山腹地里留一條退路。
王相的說辭也迎合了羅獻成的心思,故而近一年來,隨州往柴山投入的資源也多,羅獻成也給王相充足的自主權,以安撫被迫離開隨州後的王相。
衛彰雖說趕路倉促,一路顛簸得厲害,但從禮山到柴山,已經再無險僻之處。一路黃土夯道、取直截曲,或逢溪架橋,或開山辟道,將原兩百多里的險僻山道,硬生生的縮短成僅一百里的直道。
以往從禮山進柴山,坐馬車而行,少說也要兩天時間,這回衛彰坐馬車趕路,從禮山出發到柴山,也就半天時間而已。
僅從這點來看,衛彰也曉得他在治政上,差王相太遠,心想羅獻成雖然將王相逐出隨州城,但也時刻關注着柴山的變化。
柴山城還是簡陋得很,低矮的土垣環圍,也沒有護河濠溝——
這時候有一隊騎兵從柴山城方向馳來,衛彰叫隨行的車夫勒住馬,待這隊騎兵行到近處,才看到領頭的是柴山校尉周斌。
衛彰朝周斌拱了拱手,問道:「周將軍,多日未見,衛彰奉羅王密令來見王大人,王大人可在城裏?」他只曉得周斌是私梟出身,因獻藥救王相幼子而得王相信任,如今柴山三千兵馬,都叫王相交給周斌統率。
周斌瞎了一眼,騎坐在馬背上,臉面瘦如枯樹,但拿韁繩的手青筋如虬,身子在戰袍之下,也健壯魁梧。他的相貌醜陋,而眼睛又十分的銳利,叫衛彰不喜歡跟他對視。
這年頭販運私貨的人,多為武夫。長樂軍諸將,要麼是盜寇出身,要麼是私梟出身,故而王相在柴山用周斌為將,倒也不叫人意外,只是叫人擔憂王相有意培植忠於自己的勢力。
不過柴山城簡陋得很,而王相這一年來將絕大的力氣都用來開築柴山與禮山之間的通道,增加柴山與隨州腹地的聯繫,這至少表示王相併沒有據柴山自立的野心,用周斌為將倒成了小節。
看柴山城如此簡陋,衛彰心想:也難怪羅王到這時候對王相還是信任有加,在舉大事之前希望王相能回他身邊替他參謀。
周瞎子見羅獻成這時候還派內史衛彰來柴山見王相,心知羅獻成已經下定最後的決心,朝衛彰行了一禮,說道:「王大人前些天得了疫病,怕傳染他人,獨自居在山院裏,此時並不在柴山城裏。這事還沒有來得及告知隨州,不過前些日子得羅王密信,王大人猜到羅王近日會派人來柴山,特叫周某在這裏等候。衛大人還是請回吧,莫為柴山耽擱了時間……」
衛彰一愣,沒想王相避而不見。
衛彰心裏巴不得王相跟羅獻成鬧翻臉,這時候卻不得不按耐住,不使自己過於喜形於色,對周斌說道:「王大人總不能一句話都不叫我捎給羅王!」
周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叫人拿給衛彰去:「王大人的話都在此信中。」
衛彰見信函用火漆封好,是王相直接給羅獻成的,他也怕誤了隨州的大戲、攤薄他將來的功績,無意在柴山多耽擱一刻。
既然王相自絕於羅獻成跟前,衛彰怎麼會好意去勸他?
衛彰朝周斌拱拱手,說道:「羅王還是器重王大人的,希望王大人回隨州主持政事,但王大人心志已決,衛彰回去只能照實告訴。這便與周將軍告辭……」言下之意,是一刻都不想在柴山耽擱。
「衛大人請行。」周斌手一揮,給衛彰送行。
看着衛彰沿柴水西去,馬車給疏林遮沒,周斌吩咐兩名斥候尾隨其後確認衛彰離開柴山之前不會在半途搞什麼妖蛾子,他則拔轉馬頭,帶着身後數十騎親信往東南的金水寨行去。
為加強對淮山的封鎖跟控制,信陽、廬州方面,都無不通過編練寨兵、小寨並大寨、大寨通縣、山民遷徒等諸多方式加強對靠近自己一側的淮山的控制跟掌握。
王相在柴山,自然也是光明正大的利用這種方式,在柴山城周圍並寨、開山、築道,撤消遷並深山裏的小寨,開築大寨與柴山城之間的通道,實際沿着代燕山、橫歧嶺夾峙的幽谷,將通道往東南方向一直延伸到淮山的深腹之中。
還以防備信陽、廬州斥候滲透的名義,派出大量的精銳好手,將一些山民藥農會走的入山小徑也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