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鏡眺望緩緩逼近的敵船。
指揮艙就腳下,裏面作業的參謀人員,快速根據海圖及望鏡實測計算敵船距離,不斷高聲的向指揮台匯報最新的數據。
此時兩兵相距還有六里,敵船會在一刻鐘之後才會進入射程。
海東行營軍派來協助葛援指揮海戰的曹子昂之子曹文龍,曹文龍早在永興元年就以哨將銜編入營伍,歷任軍令官、營將、指揮參軍、旅將等職,時任陸七零一鎮師參謀軍事。
時年二十六歲的他,與崇州童子一樣,已經是淮東軍中高層將領的是中堅力量,能得知將職,也歷經不少血戰而成。
新編艦隊的將官,幾乎都是由林縛親自挑選,曹文龍想率領新編艦隊,他老子曹子昂都說不上話,他只能跟其他將領競爭。不過他代表海東行營軍先期參與制定奔襲邵武的作戰方案,又協助葛根從旁指揮戰事,說白了就是要積累些實戰經驗,為將來的競爭搶佔優勢。
「催權臣在高麗有狡虎之稱,」在緊急的戰前氣氛里,曹文龍倒是一臉輕鬆,說道,「看到我們僅有十四艘戰艦,他還是將在邵城的半數水軍力量派遣出來,對我們作猛虎撲食之勢……從左右翼鉗擊而來的戰船是其誘部,在潮水漲起,左側淺羽沙那邊的海水也只有三四米深,若是不察水情,分船過去攔截,就極可能給誘入淺羽沙水域被困。我們在那裏折過一艘大船,沒想到他們還想重施故計。」
他們這邊只有兩艘津海級戰船,而高麗水師一次就派出四艘同規制的戰船,其他適合在淺水海域作戰的中小型戰船數量更是這邊的數倍之多,說是猛虎撲食也是恰當。
*******************
高麗水師雖然不及淮東精準,但船上也有經驗豐富的人員目測估算兩軍距離。
隔着四里多距離,金承宗從腰間摘下望鏡,往淮東戰船細望去。
從三年間淮東在軍在推廣望鏡,海東行營軍在過去三年時間裏,在牙山附近經歷的戰事最為頻繁,有少量幾隻望鏡遺落在戰場上給高麗王軍繳獲去。
金承宗所用的望鏡乃高麗匠師仿製,只能說是差強人意,勉強能看到淮東船陣居中一字側排開來的六艘戰艦側舷打開一排口子,黑黢黢的鐵管子伸出來,似是重型戰弩。
金承宗是高麗宿將,從崇觀十一年就隨催權臣與淮東水師打仗,知道淮東水師所造的重型床弩甚至能夠射穿四五百步外三四寸厚的厚板。
淮東水師擺出怪異船陣,將側舷暴露出,就是想依仗側舷艙里所裝備的這種重弩嗎?
金承宗看着己方兩側的戰船,在前舷女牆之外,再加人字形大盾,心想即使大盾在近處也難防淮東重型射穿,但至少能將傷亡壓制在最低限制,不會叫淮東重弩連着射穿數人。
金承宗心裏暗暗估算,心想雖說淮東水師居中的六艘戰船側舷露出三四十個弩口,但只要在三四百步的距離抵住一波射擊,就能接舷近戰。而淮東戰船擺出如此陣形,傳統的衝撞戰術也難以使用,應該藉此良機、以密集的錐形船陣進去,從側舷鈎死淮東戰船,打接舷戰。
金承宗傳令使櫓槳伸出去,船帆降半桅,主動改用櫓槳划水,使戰船彼此更聚攏,保持錐形攻擊陣列,加速往淮東船陣衝去。
只是當金承宗所在的座船將櫓槳伸出去,目測人員稟告兩軍進入四里距離之內,金承宗從望鏡里,先是看到六艘居中一字側排來的淮東戰船幾乎是同一時間猛的一震,給他以時間挫停之感,緊接着就見淮東戰艦側舷弩口依次噴出白色煙霧,間雜火光,隨後才聽見那響如春雷的巨大響聲。
金承宗震驚得無以復加,肉眼幾乎能看到細微如針尖的黑點在視野里倏然放大。
長期的軍事生涯,叫金承宗有着異於常人的警覺性,下意識的伏倒,帶風厲嘯的鐵彈幾乎就擦着他的頭頂而去,將他身邊的扈兵打得橫飛出去,鐵彈洞穿人體,打在稍後位置的船桅上。
聽着船桅咔嚓嚓的異響,金承宗幾乎懷疑檀杉巨木所制的船桅經不住這一重擊。
回頭看去,被擊中的扈兵幾乎瞬間就死去,沒有掙扎的痛苦,胸口給整個的打穿,糊模的血口有如大海碗,胸背兩層鐵甲絲毫沒起到防護的作用,血肉漿泥翻出——金承宗這才知道,要不是扈兵拿血肉之軀
第63章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