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望着他,他眼中卻也一分分浮出不解來,俄而遲疑道:「……不是你施的?」
「你說什麼?!」阿追愕然,好生打量他一番,神色不自禁地變得複雜,「你本也懷疑是我?!」
帳里一瞬間變得很尷尬。
倆人互瞪了半天,阿追帶着氣笑出來:「我要是會邪術,知道你給我下藥的時候就先弄死你了,何至於想跑回弦國還被你抓回來?」
嬴煥窘迫得想躲她的目光,這神色顯然在印證她的猜想。阿追好一陣驚怒,而後心念一閃又想到下一環……
頃刻間,驚意更盛:「你懷疑是我……還給我通關文牒和神醫?!」
原本正執着於避她目光的嬴煥後頸一僵,一動也不敢動了。
阿追倒抽着冷氣,帶着幾分不信睇視着他。而後,這份不信在他游移不止的目光中一點點被融化。
初時是她自己在□□中也沒想明白,只覺得他的安排說不通且不穩妥,覺得他若真出了事,手下的臣子橫豎不會放過她,她避去哪裏都沒用。這讓她當即給自己了一個來幫他的理由,又自然而然地順着這理由就來了,彼時她連想都沒有想,自己根本就忽略了他還給了她通關文牒。
眼下突然將重心放在那張通關文牒上,她才無可躲避地真正直視起他的安排。
有通關文牒,便意味着她不止可以「躲」在戚國各處,更可以出入戚國的各處關卡,去其他國家,包括弦國。
他確是疑她施邪術害他不假,所想卻非把她抓過來問罪,而是把她推出去護起來,連他一旦殞命旁人要拿她問罪的可能都絕了。
阿追在震驚中覺得無所適從,長長地緩了兩口氣,才勉強地維持住慣有的冷傲:「既不打算抓我問罪,你還綁着我幹什麼?」
嬴煥死盯着腳邊地面的神色一松,兀自理了理心緒,終於重新看向她。
他面容上仍有些明顯的不自在,淡言說:「不想看你走到哪兒,旁邊都跟着個卿塵。」他說着,視線再度避開,從腰間摸了柄匕首出來,給她割了繩子。
而後不短的時間裏,嬴煥的視線總在游來移去,偶爾與她的目光一觸,就湧起一臉的窘迫。
阿追則神色一直很古怪,想想旁邊這位,就不知怎麼應對才好。
「隨我回主帳吧,既不是你施的咒,還得勞你幫我解。」嬴煥說。
阿追想了想,沒拒絕。知道他那番安排之後,她不由自主地緩和下來——畢竟揚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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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里,一眾侍從再見到二人一道入帳後,神色里也一片驚異。
——大半夜的,主上帶了個女人回來。
——這女人還是國巫。
還是胡滌沉得住氣,看出二人都是一派要議正事的神色,就低眉順眼地給他們上了茶。然後退到一旁候着,也不瞎琢磨。
下一瞬,卻見主上銜笑抬起手就在國巫額上一彈。
胡滌錯愕:難道真不是只為談正事?
阿追也一怔,旋即鎖眉:「殿下!」
嬴煥同樣一啞,立刻正色,嚴肅地將醫官這幾日對他「病情」的記錄遞給她,一言不發。
她又橫他一眼便不再多理,接過他遞來的東西認真讀起來。但她的眉心仍蹙着,好似有意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三兩分厭惡。
他靜觀着她這樣的神色,心下的暗喜卻久久不散。
他現下是真的滿心歡喜,萬分慶幸不是她施咒、萬分感激她此番能來。這份歡喜直在他心裏衝出一片明亮,以致於方才不知怎的就起了頑意,直至她一眼瞪過來才回了神。
「這邪巫很厲害啊。」阿追讀着讀着就鎖了眉,「比前兩個都厲害,居然害你吐血?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月主會懲罰他的!」
她自顧自地說着,而後又讀了兩行才覺出沒有回應,一抬頭,就對上他一雙笑意盈盈的雙眼。
……這人今天格外討厭!
阿追手裏將竹簡往案上一拍:「殿下既無心聽,便明日再說。我先回去睡了,卿塵呢?」
語畢,阿追挑眉靜等着看他不高興。
無奈,這話卻是刻意到嬴煥都明顯地聽出她是有意挑事,遂悠悠一笑,打了個響
第58章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