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青漪掙脫了幾個僕婦,跑出門去把小古兩人扶了回來。
小古倒是沒受傷,只是束髮已經徹底散亂,烏黑宛如鴉鬢的長髮蜿蜒披在臉上,髒黑的臉上看不出五官,只有那一雙水銀般的眸子對上了如瑤。
如瑤眨了眨眼,恍惚間突然覺得在哪見過這雙眼。
她顧不得多想,直接問道:「廚房的藺婆婆到底是去哪裏,害得全家上下吃飯都出了岔子。」
被她這麼一說,存心想混淆原因的如珍頓時一楞,如燦卻不知好歹,尖聲嚷道:「哪裏是藺婆子出了岔子,分明是這兩個刁奴從中弄鬼,耽誤了正經伙食……」
如瑤打斷了她,重複問道:「藺婆婆到底去哪了?」
小古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又哭又抖,滿身跟篩糠似的,「她被砍成幾截……好幾截,死了。」
眾人已經嚇呆,一起被扶回來的秦媽媽越發緊張,整個人象打擺子似的抖,幾乎要昏死過去。
「你在胡說些什麼!」
如珍又驚有怒,知道事情起了變化,正要喝令人將她綁起來好好查問,卻聽一聲蒼老而和藹的聲音響起:「你讓她繼續說下去。」
聽着這一聲,所有人一顫,回頭朝廊下看去,只見一群花團錦簇的丫鬟們簇擁着老夫人緩步而來。
「珍丫頭,你們在鬧什麼?這兩個人又是做什麼的?」
老夫人眯着眼睛打量兩人,隨即想起秦媽媽的來歷,嘴邊掠過一縷厭惡的冷笑,「你是先頭大兒媳身邊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這一句明顯帶着惡毒之意,秦媽媽死死咬住下唇,一個頭磕在地上不願抬起。
如珍見勢一喜,上前行禮道:「見過祖母。」
隨即一指秦媽媽和小古,「這兩個刁奴仗着瑤妹妹耳朵根子軟,在廚房闖下大禍,誤了今天的飯食。」
一旁的青漪聽她如此顛倒黑白,明明是王氏身邊的藺婆子跑開不知去向,卻把污水潑到自家小姐身上,頓時就要辯白,卻被如瑤一拉衣袖住了嘴。
「是嗎?」
老夫人淡淡看了如珍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我怎麼恍惚聽到,說是那藺婆子死了,這才延誤……還有砍成好幾截?」
她回頭一指小古,森然道:「你來說!」
嗓音不大,卻帶着絕對的威嚴。
小古已經哭花了臉,用袖子抹一把,抽噎着講了起來,她說的顛三倒四,大意就深夜出來如廁,發現有黑影追趕藺婆子,又把人砍成數截,事後又把屍體拖走。
這麼一番話簡直是天方夜譚,眾人簡直跟聽說書一樣,根本無法相信,再要深入逼問,她又什麼都沒看清。
「把屍體往哪拖了?」
老夫人逼問道。
「好象是,後花園。」
小古仍是傻呆呆的,一旁的秦媽媽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已經徹底倒下了——因為她靠着牆壁,一時也沒人發覺。
老夫人揮了揮手,隨即就有人去搜尋。
不多時,有人回來報信——雙目呆滯,一邊乾嘔不已,顯然是被那慘景驚嚇了,「人、人找着了……埋得不深,一挖就出來了!」
老夫人的親信賴婆婆面色蒼白急急走進,她抖着手,從一塊滿是血跡的破布里掉出一塊石頭——那是假山的一小塊,上面有清晰的鑿空痕跡。
老夫人拿到手一看,頓時面色一變,「這是那天崩塌的假山石。」
「錯不了,那都是特地從湖州運來的,和本地的金陵石不一樣。」
老夫人唇角帶煞,冷冷一笑:「原來藺婆子就是謀害我兩個孫兒的元兇!」
她霍然看向已經嚇呆的如珍如燦,嗓音冰冷,「快去把你們那溫柔慈善的好母親給我叫來!人說虎毒不食子,她為了栽贓陷害庶子,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捨得!」